村子裡的人見兵匪被趕跑了,紛紛從隐匿處現身,簇擁着跑到宛珠幾人面前,神情激動,連連道謝。
“多謝幾位恩人,不然我們今日就要遭殃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由人攙扶着到他們面前,拱手道謝,言辭誠懇。
宛珠連忙虛扶一把,連聲道不用。說完見村民皆是面色動容,有種險後餘生的僥幸,又夾雜了一絲對來日的憂心。
想到剛才窮兇極惡,來勢洶洶的匪兵,她好奇問道,“他們是帝國的軍隊?”
為首的老者聽她如此問道,重重歎氣。
“姑娘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吧?”
得到肯定回答後,他又接着道,“你們不知道,現在的大梁君王荒淫無道,不理朝政,仍由奸臣當道。朝廷苛捐雜稅,縱容貪官痞将欺擾百姓,三天兩日來強收強取,跟山上的強盜無異。我們百姓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過啊!”說到此處老者潸然淚下,旁邊村民也不免面容凄凄,似乎為艱難世道所哀。
“這些都是當今國舅手下的兵将,駐紮在隔壁山頭的畿衛軍。當今國舅是個跋扈的,上行下效,他那些手下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如今世道日下,我們村子幾十年來遇到的官匪也是一撥一撥,不過國舅手下卻是最厲害的。”
“真是太過分了!”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村民的憤慨。
衆人循聲望去,是秋。
她拳頭握緊,那雙大眼此時瞪得格外大,牙緊咬住,要是那幫官匪沒降伏,她準要沖上去一人梆梆錘幾拳。
在場的村民也連連歎氣,思到悲處,潸然淚下。
沒想到如今的大梁竟也如石下危卵,搖搖欲墜;隻是苦了百姓,膏梁貴族如附骨之蛆,在華衣麗服下肆意吸食百姓骨髓。
“但我看你們這兒不像是被經常搜刮的,”扶光打量眼前的老者,以及他身後的村民。他們雖然身穿荊布衣裳,但不算破爛,勉強算得上體面幹淨,不像是時刻準備逃荒之人的裝扮。
老者神情僵硬,唯唯諾諾,吞吞吐吐,“或者是靠近帝都,他們不敢放肆,驚擾了天家。”
“撒謊!!”
扶光大喝一聲,突然發難!指尖幻雲彙聚,倏地化作一支長形箭镞,長指微動,尖利箭镞已對準老者眉心,近在咫尺!再往前半寸,就要刺破老者的頭顱!
啊——
村民驚恐尖叫。
“我再問一次,你們村裡藏着何人!?”
“師叟是誰!?”
面對扶光緊緊逼問,老者才意識到他們驚亂之中暴露了村子的秘密。
“這,這……”村民驚怒瞪向他們,“你們欺人太甚!難不成你們還能把我們殺了!!”
他梗着脖子,硬氣道。
“是嗎?”扶光眼一眯,射出兇光,“你以為我不敢像匪徒殺人?!”話音剛落,那人被一陣氣流轟到地上,龇着牙,疼都直不起腰。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忽地嗖地一聲,抵住眉心的箭镞突然轉向,射穿了一根粗大的房柱。
場面一時寂靜,半晌後,村民才驚恐地面面相觑,吓住了聲,唯恐再惹怒這混世魔王。
為首的老者擡手揮退出頭的人,拄着拐杖的手顫顫巍巍,“這位公子,我們全村上下感激你們救命之恩。不過您要是來者不善,便是我們全村人都舍了這條命,也不會出賣恩人。”
場面一度僵持。
“老先生,”何元上前一步,拱手作揖。他外表君子如玉,斯文儒雅,又言語禮數周全,見了讓人心生歡喜,“我這位朋友是個急性子,别無惡意。隻是我們到此是為有事相求,還請老先生能為我們解惑。”
果然老者見他謙恭文雅,面色慢慢緩和。
何元見他們态度有所軟和,繼續道,“請問村子是否有高人或仙物?”
“還請老先生别誤會,我們到此是為救朋友,他身上中了咒,我們一路追着蹤迹來到這裡。隻有您這裡的高人可以救他。”
何元見他神色有所松動,接着發力,“佛家有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請老先生心生憐憫,納小子救友之心。”
其他幾人眼神不斷瞟向何元言辭義正的背影,齊齊腹诽:讀書人就是能胡謅。
果然,那老者看了他們眼,思忖片刻,拄着拐杖緩緩轉身,“跟老朽來吧。”
“屈翁!”一個年輕人喊道。
“無事,”老者擺擺手,“跟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