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道士說我們八字不合,必有裂隙。如今看來,還是給他撞上了。”宛珠蹙眉,想到那道士的話,悶悶不樂,“要不,我們反過來,你嫁給我好不好!”
她說到此處,眼神亮晶晶地看向男子,躍躍欲試。
祖祈:“……”
見她神色萎靡,他剛想安慰她那道士說的話也不全對,誰知在這兒等着他呢!
眼看原本明媚的眉毛眼角耷拉下來,男人無奈趕緊應了,“都聽你的。”
女子明媚的臉上頓時猶如春花盛開,他剛想說話,唇上忽然貼上一個溫熱柔軟的物體。他瞪大眼睛,怔愣着,任由唇上的柔軟輕輕肆意研磨,又很快閃開。
宛珠看他這副呆樣,臉頰通紅,卻故作鎮定,笑他,“太尉大人一把年紀了,怎麼像個姑娘家羞澀?”
男人反應過來,見她巧笑倩兮的促狹模樣,一把摟過她的纖腰,“你這女子,勾完便跑,好不講理,再來!”說完便要湊過來,壓上吻她。
懷裡的女子笑着躲閃,兩人這邊鬧着,即使不回頭,也能察覺到那邊幾道火熱的八卦目光。
笑夠了,宛珠才抵着男人寬闊的胸膛,喘着氣道,“别鬧了,他們看着呢。”
“那幾個家夥就喜歡瞎湊熱鬧,讓他們看個夠!”
話雖說得滿不在乎,但卻沒有動作,隻安靜摟抱着她,瞧着她氣色紅潤的臉龐。
宛珠平複了心緒,似乎有心事般沉思片刻,才斟酌開口,“那個道士,你還記得嗎?”
祖祈的臉色忽地一變,情動的神情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你說桐守道人?”
見她點頭,他沉吟片刻後繼續說道,“桐守道人與我結識于介眉山,他因半妖之身為同門師兄弟所欺,是我路過救了他。自那以後,他便跟着我,直到死于樓烏荒原與衆神之戰的戰場上。”
宛珠沒有說話,當年她受诏入宮,為末帝雕刻玉像,就在玉像成形之時,末帝突然徘徊在她身旁,眸色深深望着那尊與他面容一樣的玉人。
“卿将自己玉靈傾注在玉像上,可有怨?”末帝曾這樣問她。
“不怨。”
“為何?”
埋首镌刻的女子沉默在飛舞的玉屑中,不說話。
身旁的男人沉不住氣,追問着,“玉像是死物,值得你這般?”
“可你是活的。”她回道,低沉的喟歎回蕩在宮殿内,“你是活的,他必不會死!”
末帝眼底的溫潤漸漸散去,與女子對視的眸子猶如萬丈深淵,隻有兩人知曉的含義,卻默契地誰也沒有說出口。
在玉像雕成的最後一天,宮裡來了個道人。那人宛珠見過,是常年跟在祖祈身邊的桐守道人。
那人進來後,二話不說,掀掌欺身而上,掌風罡烈,手裡的拂塵猶如鋼刃,切斷她逃生的去路。
之後她陷入昏迷,醒來時便是三途河上的朝渡女了。
想到桐守道人,她擡頭看了眼祖祈,無意捕捉到男人眼裡一閃而過的暗芒,稍縱即逝,再看去,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一夜過去,天光大亮,一行人離開是留嶺,平湖無浪無波,如一塊鏡子鑲嵌在山中,那方玉碑連着黑氣都湮沒在湖中。
走了三日,路上濁氣越來越多,甚至還遇上不少借濁氣成了精怪的小妖,不過都隻是法力微弱的蟲精草怪,見他們沒有作惡之心,幾人也并不為難,任由他們去了。
一路上,荒郊野嶺,不見人間,終于在第三日,他們見到了城池的影子。
高大的土城在草芥漫飛的晨曦中隐隐乍現,走得近了,才遠遠看清,城牆由土黃色泥磚砌成,經過天長日久的腐蝕雕琢,上面顯露出歲月的滄桑。
正中的城門高大雄偉,上面挂着一塊巨大的黑匾,用黑磚嵌入牆中,其上寫着:元翼城。
恰逢清晨,城門口行人來來往往,小攤小販推車的,挑擔的,還有趕馬車,牽驢的,好不熱鬧。
忽然一陣異樣的喧鬧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許多人圍在一塊,指指點點,人群中傳來嚣張的叫罵聲和求饒的痛呼聲,聽得人心裡發堵。
走得近了,打人者聲音清晰傳來。
“臭道士,你該死!竟敢诓騙小爺!”
“饒命啊!少爺。”期期艾艾的聲音從塵土中響起,随即又被一腳踹得堵住聲音。
“饒命?”年輕那人險些氣笑了,“饒你一條狗命,怎對得起我孫家!”
“你不是能耐大着嗎?!不是能降妖嗎?騙子!”他說一句踹一腳,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地上的人早已蜷成一團,沒了聲音。
秋心思單純,最先忍不住,看到這幕,氣憤沖上去,一邊急走一邊憤怒道,“光天化日,欺負人算什麼好漢!”
雖然她個子纖細,但手下的力氣一點不小。圍觀的人群被她拎走,瞬間撥開條大道,裡面的情形一下子顯露人前。
聽到這番動靜,打人的和被打的同時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