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歌眸色漸暗,有些難過。此時,梁驷突然插話,語氣中帶着一絲探尋,“桑粒姑娘,方才那些人,為何會尊稱你為聖女?”
桑粒目光微斂,警覺地瞥了梁驷一眼,轉而向蘇北歌詢問:“小姐,他與您是何關系?”
蘇北歌輕笑,眼神中閃爍着過往的片段,解釋道:“他啊,說來話長。自從我們分别後,我也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事。”
随後,她簡明扼要地分享了與巫族和母親線索相關的經曆,巧妙地避開了涉及南璃朝堂和東風學宮的複雜細節。她講述了在丹邑尋得于淵并邂逅一些新友人、在高仰學宮與風自南的相識、與玄門門主穆夏的交談,以及在岚州邊境的驚心動魄。
蘇北歌的聲音在影谷的靜谧中顯得格外悠長,她眼眸閃爍着明亮,柔聲說道:“我與梁驷,多次共曆生死,他對于我而言,非常特别。”
桑粒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輕輕點頭。随後,她沉聲說道:“且不論其他,但你在丹邑遇到的那位祭司,我倒是略有耳聞。”
“哦?”蘇北歌與梁驷幾乎同時流露出好奇之色。
“據谷中長者所言,數年前,他曾在孤竹之地徘徊,企圖尋覓影谷之秘徑,卻終究未能跨越那道無形的門檻。他的血脈雖亦流淌着巫族血液,卻因世代與人族交融,其靈力已淡薄如霧,幾近湮滅,如無谷内之人帶領,自是無法穿透我們布設的重重迷霧結界。”
蘇北歌秀眉微蹙,疑惑之色溢于言表:“既是巫族後裔,何以被拒之門外?”
桑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卻帶着幾分冷意:“中洲廣袤,混血巫人後裔不計其數,他們中的許多,在人族的洪流中漸行漸遠,有的甚至甘願淪為附庸。影谷,若輕易向那些立場不明者敞開懷抱,豈不是引狼入室,遺禍無窮?”
蘇北歌臉色微變,一抹尴尬之色悄然爬上臉頰。
桑粒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語氣溫和了幾分,解釋道:“小姐,影谷之内,生存并非易事。古巫先賢以無上智慧,布下瘴霧之陣,它們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尋常之人,若無巫族純正血脈與深厚靈力護體,在這迷霧的侵擾之下,體魄會漸衰,壽命亦會悄然縮減。”
蘇北歌心中一緊,目光急切地轉向梁驷,聲音中滿是憂慮:“那梁驷他……豈不是正身處險境?”
“小姐放心,他既是你珍視之人,我自然不會害他。”桑粒微微一笑,笑容中既有安撫亦有自信,她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精緻的瓷瓶,旋開瓶蓋,倒出一顆烏黑發亮的藥丸。
她将藥丸遞至梁驷面前,“梁公子,請服下這顆藥丸。”
梁驷望着那枚藥丸,眼神複雜,轉而望向蘇北歌,隻見她輕輕點頭,眼中滿是對桑粒的信任。于是,他接過藥丸,毫不猶豫地送入口中。
*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迅速遊走于四肢百骸,梁驷隻覺周身一輕,仿佛有什麼枷鎖被悄然解開。他閉上眼,細細感受這份變化,片刻後睜開眼,言道:“多謝聖女賜藥。”
“不必言謝,我既讓你随小姐進來,自會保你在谷中無虞。”
桑粒輕撫着手中小瓷瓶,對蘇北歌解釋道:“此丹名為‘霧隐丹’,乃是用影谷獨有的靈草煉制而成。靈力微弱的巫人後裔,乃至普通人族,在服用此丹後,亦能在谷中短暫停留而不受瘴霧侵擾。
蘇北歌眉頭微蹙,不解道:“既是如此,為何不讓那祭司卞珍也服用此丹,他若真心想回歸巫族,不應得到這個機會麼。”
桑粒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谷内确有先例,讓靈力微弱的巫人後裔憑借此丹暫時栖身,并在此間修煉,以巫血和靈力交融,日久後便能生出自行抵禦瘴霧的能力。但卞珍之事,卻非單純靈力不足所能概括。”
“他的血,是髒的。”
桑粒的話語戛然而止,眸中閃過一抹深深的嫌惡,仿佛眼前浮現出不可名狀的污穢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