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蘇北歌眼中閃爍着驚喜與好奇。
“我有好事要同你分享。”梁骐示意七伯将馬匹與護衛安置好,自己則穩步走至蘇北歌身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男子身上,細細打量。
男子頗為年輕,僅十七八的模樣,面容堅毅,皮膚黝黑發亮,雖未至魁梧,但肌肉線條流暢而緊實。他身姿挺拔,站定間自有一股正氣。尤為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那枚鐵質黑狼徽記,在陽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澤,那是北淩軍中劍術超群者的榮譽象征,極難得到。
“這位是?”梁骐的聲音溫和。
“我正要同你介紹。”蘇北歌笑容更加明媚,“他是應飛濂,北陵軍的一名小将。”
随後,她指向梁骐,本欲與應飛濂介紹一番。但見他今日一身便服,倒讓她一時詞窮,不知如何精準描繪他的身份。
梁骐眼神微動,望向男子,語氣中帶着幾分探尋:“敢問閣下,與高祖時代名震四方的應氏一族,可有何淵源?”
應飛濂目光微凝,打量着眼前這位身披軟甲、外罩鬥篷的男子,其氣勢不凡,俨然一副上将模樣。稍作沉吟後,低聲答道:“武王時期的應氏,正是末将先祖。”
梁骐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應氏一族,昔日在武王麾下英才濟濟,連續三代出将入相,皆為北淩立下赫赫戰功,怎奈天妒英才,皆在壯年殉職,其子嗣凋零,後來也就泯滅衰落了。而後,百餘年間,北淩國也鮮少有這樣名将輩出的氏族出現。
梁骐心中一悅,北淩國近年來武将青黃不接,正值用人之際,今日,他與應氏後裔不期而遇,難道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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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按下心頭的波瀾,轉而問起兩人是如何相識的。
蘇北歌眸光柔和,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今日自郊野歸來,不慎将一貼身玉佩遺落途中,我焦急萬分,連忙折返尋找。幸而,遇到了這位應小将,他拾得玉佩,卻誤以為非我之物,執意要尋回失主。我隻好将他引至府中,一番解釋與證明後,才終得歸還。”言罷,她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激,望向應飛濂。
梁骐眉頭微挑,似是想起了什麼,沉聲道:“是蔺家那玉佩?”
“那倒不是,”蘇北歌搖了搖頭,“不過,說起蔺家,也不知道景蔺現下如何了。”她有意無意地轉移了話題,似乎不願過多提及那玉佩。其實,那是少一給她的另一塊黑色令牌,不過那似乎非尋常之物,自己還是不要外露,以免給他額外生事。
梁骐正欲繼續追問,卻見蘇北歌扯住他的衣袖,将他拉至一旁,壓低聲音道:“梁骐,我觀這應飛濂,确是可用之才。前幾日我外出,偶然間見他于城郊訓練少年兵卒,駕戰車馳騁,那些原本略顯生澀的兵卒,在他的指揮下竟變得井然有序,士氣高昂。此人不僅武藝高強,更難得的是有統禦之才,我心中甚是欣賞。”
“方才我與他交談時,問及他為何會帶着這些新兵駕馭老舊戰車練習,他言辭懇切,說:‘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舊物亦能煥新輝。讓這些新兵先熟悉戰車的操控與配合,可增強他們的實戰能力。而且萬一危急,這些老舊戰車亦可派上戰場。’”
蘇北歌的言辭中滿是發現人才的激動。
梁骐點頭贊許,“如此說來,他确實有勇有謀。這樣的年輕将領,正是北淩所亟需的。”
蘇北歌點頭附和,“是啊,我正要同你提及此事,他卻急着要走,說是怕耽擱太久,誤了軍中事務。我見他如此勤勉,心中更添幾分惜才之意,便執意留他,想着定要引薦給你看看。沒想到,還未等我開口,你就來了,真是巧得很。”說完,她嘿嘿一笑,那笑容裡既有得意也有幾分俏皮。
正當兩人交談間,一陣嬉鬧聲打破了周圍的甯靜,兩個小男孩如同兩道疾風,從街角竄出,直沖蘇北歌而來。他們似乎并未注意到前方的行人,眼看就要撞上,蘇北歌驚呼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仰去。梁骐眼疾手快,一把攬過她的腰身,穩穩地将她拉回自己懷中,避免了這場小小的意外。
兩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突如其來的小插曲,隻見那兩個小男孩仿佛是小小的策士,一左一右,巧妙地隐匿于街角的陰影之中,眼神中閃爍着狡黠與期待,似乎在精心布置一場孩童間的“伏擊”。
不多時,一位衣衫略顯褴褛的小男孩緩緩步入這幅畫面,他的步伐中帶着幾分謹慎,卻也難掩那份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堅韌。藏身的兩個小男孩見狀,眼中的笑意更甚,仿佛已經預見了接下來的“好戲”。
就在這一瞬,衣衫破爛的男孩仿佛變戲法般,身形一閃,繞至那位灰衣男孩身後,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根粗大的木棍,“砰砰”地好幾聲,隻聽得灰衣男孩一陣驚呼和痛叫。
另一邊,藍衣男孩聞聲而動,帶着幾分焦急與憤怒,迅速沖出藏身之處,試圖解救同伴。但此時的戰局已悄然變化,灰衣男孩已受傷倒地,破衣男孩得以專心對付另一‘敵人’。他身形靈活,閃避間不失攻擊,與藍衣男孩展開了一場無刀光劍影的“對決”。
最終,在一連串巧妙的躲避與反擊後,破衣男孩以一記幹淨利落的動作,讓藍衣男孩手中的“武器”掉落,宣告了這場“戰鬥”的結束。
他站在那裡,胸膛微微起伏,眼中閃爍着勝利的光芒,卻也不失孩童的天真與頑皮,對着兩個略顯狼狽的對手,大聲宣告:“讓你們倆以後還敢聯合欺負我!”言罷,他輕輕吐了口唾沫,帶着一絲得意與頑皮,趁着兩人尚未恢複,大笑着轉身,如小鹿般輕快地逃離了現場。
“北淩,不應僅坐視時局變化。”蘇北歌不由吐出這樣的一句話,她望向梁骐,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雖未言語,但已在彼此的眼波中尋得了某種默契。
“這裡嘈雜,咱們回政事堂說話。”說完,梁骐又轉身面向應飛濂,語氣溫和卻自帶威嚴:“飛濂,你也一同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