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巡夜者小隊出發之前到達了聖火競技場。
這裡依舊很熱鬧。金黃色的聖火懸于高天之上,混着天光,将整片競技場染得一片燦爛。競技場裡,各個部族的人都聚集于此,歡呼呐喊,觥籌交錯,給他們的英雄送行。
我在花花綠綠的人群中,找到了達爾的身影。那家夥斜斜地挎着一個武器包,正在和另一個人勾肩搭背,似乎在談論什麼開心的事情,笑得頗為誇張。
看到他還活蹦亂跳,我稍微安心了一點。
旁邊的基尼奇也發現了達爾。
他拍了拍我的背,随後退到一邊的攤位旁,把空間留給我和達爾。
我猶豫了一陣,湊了上去。
忽然,達爾旁邊的那個人轉身,視線落在我身上。
“……達爾,這個小朋友是來找你的嗎?”
達爾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驚喜地咧開嘴角:“小伊迷,你來給我送行啦!”
我有些沉默,本來着急過來勸他,看到他之後反而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麼了?”達爾察覺到我的異狀,蹲下來,火紅色的眼眸專注地看着我。
我沒話找話道:“呃……我昨天遇到深淵了。”
“這個我知道,”達爾幫我理了理稍微有些跑散的發帶,“昨天深淵界門突然出現在懸木人,我還擔心了很久呢。”
“後來聽說維查瑪他們解決了入侵,我才放心呢。不過,你有我給你的符箓,安全應該也不是問題。”
我點了點頭,問道:“維查瑪受傷了,那他還要參加巡夜者戰争嗎?”
達爾歎了口氣:“維查瑪出于對隊友安全和克敵效率的考慮,說他不去了——真可惜,為部落征戰的機會很少的。”
這樣嗎。
既然他都說可惜了,說明達爾自己也很在乎這次巡夜者戰争。
那我還要勸嗎?
我硬着頭皮問他:“那你能不能也退出,少了一個人不安全——”
達爾怔了怔,随即笑了笑:“說什麼胡話呢,我可是擁有[責任]的古名呢,不能臨陣脫逃啊。”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揶揄。他湊到我耳邊,悄悄說:“你不會是舍不得我吧?”
“舍不得個鬼,”我無語道,“我隻是……呃,反正你能不能不去。”
“诶呀,小朋友還會擔心人了,”達爾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叉着手臂說,“不用太擔心,火神大人另外派了一個人加入我們的隊伍,那個人也很強的。況且,你也見識過老師的能力,我可是懸木人的[帕洛特]呢。”
我知道自己沒辦法勸動他了。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沒關系,肯定是深淵的精神污染搞的鬼,達爾這麼強,又有還魂詩,肯定能平安歸來。
作為故障遊戲的玩家,我沒辦法改變納塔的規則,那不如就相信達爾吧。畢竟除了相信他和等待他,我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你要是實在擔心,可以每天都确認一遍我挂在你身上的符箓哦。”
達爾摸了摸我的頭,手心很溫暖。
“隻要符箓還在,我就沒事。”
我看了一眼腰側系着的紅色符箓,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符紙。
最終,我讓步:“那你盡快回來,我等着你。”
“當然!”達爾大笑,“我還得教你元素力,幫你得到神之眼呢!”
綿長的号角聲刺破嘈雜的空氣,烈日之下,達爾朝我揮了揮手。
火焰将他的身影拉得分外高大。我的身側,紅繩系着的符箓随風飄揚。
*
基尼奇被我拉着又浪費了一上午時間,我有些不好意思。之前養病的時候,基尼奇也常來看望我,我正想好好感謝他,轉頭卻瞥見了他露出的脖子上已經結痂的新鮮傷口。
我皺了皺眉:“基尼奇,你最近家裡怎麼樣?”
一旁的少年頓了頓,說:“還好。”
“那個酒鬼沒有再做什麼事情吧?”
基尼奇伸手接住了一片落葉,眸光微動:“他最近忙于歸火聖夜巡禮和巡夜者戰争的準備工作,很少有空待在家裡。”
我指了指他的脖子:“那這道傷口怎麼來的?上回見面還沒有。”
基尼奇沉默了一會兒,道:“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麼。
我突然想到了前些時間每天都會按時送來的珍貴靈花,心裡冒出一個想法:“不會是因為你給我采藥被他發現了吧。”
他沒有說話。
果然如此。
我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傷口:“疼不疼?”
“……還好。”
還好個鬼,都打到脖子上來了,别的看不到的地方肯定也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