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在他的身後，冷沉着，“按照我說的去做。另外，計劃改變了，我不會殺死你們任何一個，給我說話中聽點！”
剩餘兩個人，驚悚地辯解道：“……就算你不殺我們，碰到其他人也難逃一死，名額就那麼幾個…不厮殺…所有人都活不了的……”
托馬斯移開了他的劍，他想着這方法也不怎麼好使，又說，“那就停下！告訴你們見過的每一個人，托馬斯·岡特，會讓格林德沃死在他手上！你們最好别在自相殘殺了！趕緊逃出去！”
“托馬斯·岡特？我聽說過你。”他們相視一眼，驚呼道，斷掌的那個人跌倒在地，疼痛使他昏厥過去。
“聽過我？那就好辦了，最好按照我說的話去做，我找人！不然我會讓你們所有人，在教授死之前，全部都死在這裡！”
他們被這恨意壓制得一動不敢動，“……他叫什麼名字？”
“阿布拉克薩斯。”
那兩個人慌忙扶起地上的人跑走了。
威脅的話說出去，托馬斯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聽，許諾的好處，就是，他必須推翻這該死的殺人遊戲！
——
夜晚很快降臨。
在從石縫裡滴落的一汪清泉裡，擦拭着刀上的血迹，不聽勸的人已經死了，他也沒問出下落來。
這地方突然開闊了不少，樹木稀少 ，半高不高的石崖遍布。
夜晚的氣溫驟降，與白天那熱到蛻皮的氣溫相比，這時候冷得呼吸都液化成白霧。
裹緊了身上的外套——他有先見之明，來的時候，穿着一身墨綠色的工裝，讓他看起來就像個雇傭兵。
群星璀璨着，月光照下來，清冷得像冰塊。
辨了辨位置，大概也快要十二點了。托馬斯沒感覺到饑餓，撩了幾口水喝。聽見泉水旁傳來聲響。
一陣窸窸窣窣，托馬斯已經翻到崖壁上，躲在一側。
天太黑了，他不能莽撞行動。
一夥人，大概有五六個人。
托馬斯很疑惑，向來到這地方的學員，基本沒有組隊超過三個人的！
很快他就聽見聲音：“就在這個地方。這兒有水！”
月光下，他的眼睛即便适應了黑暗，也隻是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人被綁了起來。
……看來他們的經驗還是不夠！還大費周章地綁起來！真費勁！
刀鋒在月光下某個角度折射出了光，照得他眼神直晃。
再擡頭看時候，幾個人已經圍在崖壁下，人手一把的武士刀對着他。
他算是明白為什麼他們會超過三個人了。
“下來！”
托馬斯一躍而下，同樣拔出武士刀。
“那刀……”對面的人一個首先沖擊過去，托馬斯舉起刀擋住，劍鋒交接，碰撞出叮鈴的聲響。
那個人開口說話了，“這是我哥哥的刀，你殺了他？”那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但瘋狂也被托馬斯敏銳地感知到了，英語口音沒有絲毫怪異之處。
他又揮了一刀，托馬斯旋了個身，再次抵擋住，手被震得發麻，“不是我！”
那人退開了些，然後極盡全力再次向他沖了過來。
他的動作在他看來很慢，且全是憤怒，進攻得毫無章法，關切和複仇之火讓他自亂陣腳。
托馬斯幾次閃躲，然後一刀刺進他的心髒。
那個人的同伴們，不再恪守君子之道，一起向他沖了過去。
“如果不能一擊即中，托馬斯，你可以多刺幾刀，你需要的是赢的機會，而不是某些矯揉造作的道德作秀！為了更偉大，你的犧牲不足挂齒。”
他老師的劍道精神，也不過如此了吧？
托馬斯揚起嘴角，閃避間主動出擊，武士刀飲滿了血，在月光下漆黑一片。
屍體橫七豎八。
喘着氣，他用刀支撐着，單膝跪在地上緩和。
身體不再發冷，但現在他又冷又熱，十分難受。
感受到不遠處方才綁住的那個人的視線。
托馬斯提着刀，往那邊走去。
在舉刀的那一刻，他看清了這個人的模樣。
是阿布拉克薩斯。
托馬斯突然笑出了聲，随即用刀割斷了綁着他的繩子、解開他嘴上的束縛帶之後，将他擁入懷中。
他的同學靠在他肩膀上。
月光之下，托馬斯愛憐得将他臉上的泥土揩去，之前的厭煩這一刻全部化成憂心和愛意，“我終于找到你了。阿布拉克。”
金發沾着污漬，單薄的白襯衫滿是淤泥，那驕矜的容顔和記憶裡的模樣分毫不差，托馬斯立刻感到安心欲絕，假使他下一秒死了也情願。
他親吻着他的臉頰，緊緊摟住他冰涼的身體，讓他貼近自己的胸膛，語無倫次但堅定，“我會保護你，……阿布拉克，我會保護你。”
而金發的青年，什麼都沒說，他沉默着，面對這樣殺人像砍菜一樣的托馬斯，他心中充滿着陌生和恐懼感。
——
墨綠色工裝外套蓋在他的身上，阿布拉克從夢中驚醒 ，看見崖側旁的幾具屍體，在陽光下，猙獰的面目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驚叫着，腦袋要炸裂開，把外套蓋在頭頂，黑暗給了他微微喘息的機會。
“阿布拉克……阿布？”
呼喚聲将他的靈魂帶到人間，托馬斯安撫着他顫抖的身體，沒有去掀開遮蓋的衣服，“安全了，是我，是我。”
托馬斯拿起武士刀，帶着阿布拉克薩斯走了十幾二十米遠，直到看不見那些屍體之後，才輕聲呼喚，“我們已經走遠了，看不見了。”
金發青年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取下來。臉色煞白。
他心有餘悸，不止是屍體的怪樣子令他膽顫心驚。
他緊緊握住托馬斯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埋怨煩躁，看起來像是與優雅不相稱的破口大罵：“這什麼鬼地方！你們全是瘋子！我要找探長，把你們全抓起來！”
托馬斯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好像什麼也瞞不住了。
不出意外，他在阿布拉克薩斯的心裡，已經從一位沉郁優雅的文藝青年，過渡到一個變态狂暴的殺人魔頭了。
這全拜格林德沃所賜！
所幸已經找到阿布拉克，他就不需要再往深林裡去了。
至于給他老師證明他的能力？
證明個鬼！
他才不會陷入自證圈套，傻乎乎地去跳進給他準備的陷阱裡。一次兩次，他真的是受夠了！
至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由着格林德沃裝神弄鬼去吧！
他不想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