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吧,畢竟對你來說,隻要不是格林德沃,其他人無論怎麼對你,都挺溫柔的不是嗎?”
“那麼,uncle?你想讓我幹什麼?”
誰知莫芬兩手一攤,“你不是最會做那些邪惡的事嗎?!你認為呢?”
莫芬這種帶着奇異的詭谲的欣賞讓托馬斯語塞了。
“Nephew,我很想知道,如果那時候,沒有伊甸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讓我滿意?”
“是合作,”他說道,看了看落地窗戶前的那張寬大的桌子,“我不為任何人的舒心負責任,自然不會讓任何人滿意。”
托馬斯卻又回頭問他,“你的會計也跑了?”
“什麼會計?”
見他目光落在那張桌子上,莫芬了然,“那是殺手。你見過□□分子有雇傭會計的嗎?他們在寫名單,上面的人也許你見過。”
托馬斯安靜了片刻,隻是在想報稅的事,就算是犯罪分子,搶了地盤不也得收錢?
“要我做什麼?”
“清除任務。”
他清笑了下,“夠狠的呀,uncle.”
莫芬眯了眯眼睛,“别自謙,外甥。”
——
“是我姐姐給你留下的陰影嗎?”莫芬·岡特突然說,大有種不問就再也沒機會的感覺,“所以,是她糟糕的愛情經曆讓你選擇男人了嗎?”
“不,uncle,It's purely because I feel more comfortable sex with man, and……no kids.”
“那看來是我給你的陰影了?”
莫芬·岡特,莫名其妙地感覺胸口像被堵了一口氣。
托馬斯不确定莫芬的真正意圖,不過,他到現在都沒有給他來上一拳,應該不是來尋仇的!
他沒理他,直到等了一會,過來了幾個年輕人。
托馬斯立刻感到很稀奇,或者,他對這背後代表的意思越來越有感興趣。“他們是你的私生子嗎?”
“他們是凱文,肯,西奧。”
年輕人們站成一排,并不說話,任由莫芬代表他們介紹自己。
而莫芬說完了名字之後,也不說别的情況,轉過身,頗似鄙夷地對托馬斯說:“你不是要見他們?現在來了。”
哦,殺手們。
他一一見過之後,發現自己有好像那麼一點印象。
“讀書俱樂部。”
看起來有四分之一的亞洲混血的西奧腼腆地說。
他說了一下,又停了下來,凱文道:“我們都認識你,托馬斯·岡特。”
托馬斯臉沉了下來。
“現在是怎麼樣的?Gentlemen?”
托馬斯說,沒有忽略他們眼中隻有在格林德沃手底下才能磋磨出來的熱忱與天真。
方才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的肯,說:“你毀掉了伊甸之洲,我們感謝你。所以我們都沒有走。”
托馬斯沒有絲毫表情,心裡卻泛起了波瀾,這未嘗不是他該得到的報酬,以凡人之子的身份接管上帝的花園?
隻是,他尚且不知道莫芬所謂的清除任務是什麼,殺人嘛…任何的細節都不能忽視…即便這三個青年比起殺手看起來更像是數學比較好的會計,殺人這件事,跟他比起來,他們顯得業餘極了。
問題是,萬一出現什麼問題,他赤手空拳能打過四個人嗎?
托馬斯摸摸手腕,突然覺得沒把娜娜帶過來,是個錯誤的決定。
莫芬在其中扮演着什麼角色?
也許在他決定走一步看一步的時候,跟他的舅舅離開的時候,任務就已經開啟了。
——
煙紫色如夢似幻。
這種靡靡的氛圍并未讓他深陷精神的幻境,反而更能讓他明白。
漫步着,發現記憶裡的情境通常沒有這麼不健康。
酒神一樣裝扮的阿布拉克薩斯,葡萄藤将月輝與柔魅編織進金色的發間,醉生夢死地,将鮮紅的酒液傾倒,迷離眼神始終沒有聚焦點,奢敗和頹喪協同舞動彌散在他的周身。
他似乎是踏在了時間與空間的交彙點,仿佛某種古老邪惡的祭祀讓他召喚出了什麼不得了的神祇。
朦胧中,他聽見,也許是他的聲音,但卻是那麼荒遠亘久。
腳步聲。
咔咔,咔咔。
在這光影之間的夢境中,僅僅是一瞬間,他方才還清醒着的思維和頭腦,步入癫狂流離。
他往前走着。
咔,
步步緊逼的威迫感讓舞池中央的人摔倒在地。
跌倒之後,靜止了一會兒,然後金色虛幻的精靈又重新在空中流動歡蹈,地上傾灑的葡萄酒全染在他的松散的衣袍上。
他仍未從迷離中緩神,直到他發現他站在阿布拉克薩斯面前。
穿着西褲的腿有力遒勁,曲了曲的膝蓋又往前一步,不留一絲縫隙,貼着他的臉頰摩挲。
把酒液從空白處澆灌而下,他覺得像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血色暴雨,淋在他的情人身上。
阿布拉克薩斯仍未清醒,他迷幻地笑了笑,蒼藍色是堕落而枯萎的玫瑰色。
也許他在流淚,也許隻是葡萄酒濺進眼睛裡,醇香撲鼻,辛辣卻刺激得他生疼。
“せんせい”
一股惡寒激得他難以言喻地痛苦,瞳孔縮聚蓦得放大。
這個稱呼——
阿布拉克薩斯擡頭,如幼鹿一般純粹清澈,映着他,西裝革履,精緻體面,面容俊朗冷峻得有如天神。
但他不再年輕。鬓白,衰老。
他半蹲着,摸了摸阿布拉克薩斯臉上那道橫亘在左臉頰上的,仿佛畫上去的淡色紅痕,至始至終,都吝啬于說話。
巨大的恐慌出現在他的心裡,直至冷寒得不能理解。
驚悚和詫異刺激得他胸腔裡的心髒的跳動速度,快到讓他模糊不清地感受,他在疼痛。
他在不聲不響之間,分毫不差地步了他老師的後塵,在另一種形式上,映證某種理論和觀點,讓他……成為了第二個,Grindelwal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