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郎，我們，我們能靠近些看麼？”

聽着豆娘緊張又期待的聲音，季商回過神，再看那高大靈根，芭蕉似的葉片郁郁蔥蔥，人參果就在那向南的枝葉之中，略略一數正正好十三個，合了書中的數目。

再看那果子，果真像是初生嬰兒的模樣，有眉有眼，有手有腳，色澤也相像，隻股間連着蒂，挂在了枝頭，才覺着這應當真是一枚果子。

這天地造化，實在讓人瞠目結舌。

“主人家并不攔着，我們就靠近看看吧。”季商一時想不明白那大仙到底是什麼想法，人家任他們看，他們看就是了。

越向那棵大樹走去，越能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異香，那香氣之濃厚，都有些醉人。

季商呼吸之間，都能感覺得通體舒暢，身體仿佛都輕盈了一些，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暢快感。

這“草還丹”的功效，實在名不虛傳。

若是……

“季郎，我，我們還是就站在此處吧，我怕自己把持不住，攀到樹上竊了果子下來。”豆娘在一旁聲若蚊蚋道，原本雪白的臉如今脹得通紅，頗有些羞愧難當。

季商頓時駐足，又後退了一步，眉頭微皺了幾許，才開口道：“那就不要往前走了，如果不是你出聲，我都沒發覺自己也有了占為己有的念頭。”他向豆娘道了謝，才又看向那人參果樹，依然覺得那誘惑力十足，靠着仿護服的電擊裝置，自虐似的保持着理智。

并不是那香氣有什麼魅惑之效，也不是人參果樹在施以誘惑，光是聞着那異香，就感覺到身體内那澎湃的生命力，這副軀體變得那麼輕盈順滑，毫無滞澀之感，如同是給囚徒放開了網絡限速，那種極緻的暢快感和掌控感，實在是令人着迷，繼而妄想更多。

這等仙果，凡人果然難以消受。

看着在微風中左右搖擺，仿若小娃娃在手舞足蹈的人參果，季商深吸一口氣，又退了一步。

“我要求得這人參果。”季商輕聲道。

“小友是打算如何換得我這人參果呢。”

季商回首看去，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人來，身量比他還要高一些，那身氣質若要形容，實在氣宇軒昂，仙風道骨，一身道家的衣着打扮，也極為氣派。

待轉過頭來，隻見他長須飄飄，臉卻如少年一般，極為俊俏，正一臉微笑地看着他。

季商福至心靈，拜了下去，口稱大仙。

豆娘也是如此。

此人定然就是地仙之祖，聖号與世同君的鎮元大仙。

季商站在這位仙人面前，有一種已被看透的感覺，心中略有緊張，卻并不慌亂，客氣地問了要如何才得仙人賜下這人參果。

他頗有自知之明的用了“賜”字，全不提大仙口中的“換”字，他全身上下的身家或許不菲，可與這天地同壽，逍遙自在的仙人有何幹系。

鎮元大仙撫須而立，搖了搖頭：“你說是賜，實則殚精竭力不能改也，這果子你是非要不可的，何不說得明白一些。”

“實在羞愧。”季商也不否認，肅穆道，“我得大聖相助，才能得見仙人，機會實在難得，自然想盡全功，不知如何才能成全。”

大仙又笑了一聲，帶着幾分戲谑道：“那猴子莽撞，盡想拿好處塞你手上，也不知誰才是他八拜之交，異性兄弟，可不叫人稀奇得很。”

季商有幾分不好意思，他與大聖雖然真就隻有幾面之緣，卻實在得他厚愛，其中恩義，他恐怕都難以償還。

他還未回話，就感覺頭上一沉，就聽大聖的聲音道：“好你個牛鼻子老道，老孫前腳走，你後腳就蛐蛐，虧得好心救活了仙樹，這幾日的情誼算是水潑了，他日定來算帳咧。”卻是那毫毛幻化的小猴在他頭上活蹦亂跳，沖着大仙呲牙咧嘴。

大仙虎下臉，挽了挽袖，當即同那小猴吵上了嘴，你來我往幾回，最後嫌他呱噪不過，大手一捏解了化身，讓那毫毛安份呆在原來地方去了。

季商看完了全程，下意識摸了摸上翹的嘴角，又側頭看向豆娘，見她在一旁看得全顧不上緊張，臉上也不自覺露出了笑意。

“哼，這潑猴，人都不在此處，也要冒頭出來，實在是這三界之中第一号的攪事精。”大仙冷笑一聲，正了正頭上的紫金冠，再轉過頭來，又是一副仙風道古，滿臉和煦的模樣。

季商一臉正色，拱手道：“先生可還有話教我。”

“我坐這地仙祖位，逍遙自在得很，并不如何摻和這三界事情，卻沒什麼話要教你。”大仙道，“你來曆不凡，際遇所世罕有，與此方世界或有好處，或有歹處，實在是沒數的，隻看你本心如何，旁人終究是施加些外力罷了，誰也不知諸多算計能落得個什麼果出來，實在是看不透哩。止住，止住，這話說多了無趣，還是來說果子的事，這果子勻你一兩個也不當事，可我又能得什麼好處，不合我心意的，使是金山銀山也不當數哩。”

大仙這話實在有些賴皮，隻是這等仙人說來，不得說是極大的善意，令季商實在感念，

“此界的事物，先生想必并不用從我這裡淘換，我能拿來換的，隻有家中出産，不知有沒有合先生心意的。”

“小友心思赤誠，又意志堅韌，想必會有得償所願的那一日。”大仙感歎了一聲，又頗有興緻道，“聽聞你有一寶物，可以投出幻影，名曰‘商品列表’，可能一見。”

季商突然有一種兒時被父母抓包時的窘迫感，他輕咳一聲，喚醒了智腦，投影出商品列表來。

大仙在光屏上戳弄着，頗有些興緻勃勃，分門别類的商品都翻來覆去看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