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圍着長安城轉上兩天的動作,終究有些大了,再加上突然空出來的倉庫,一夜平緩下來的河道等等,在不知情人眼裡猶如神迹,隻有有心,都能尋摸到痕迹。
終過幾日的發酵,季商在長安城可以說名聲大噪,也越發神秘,無數人都在打探他是何方神聖,是否蠱惑了皇帝要行不軌之事,或者幹脆就是什麼妖邪之物。
言官可說是聞風而奏,各色言辭犀利的奏折堆滿了皇帝案頭,那些心思深沉按兵不動的,便挖空心思想見上一面探探底細。
季商的新宅門口立馬加了守衛,又多加了薪水,才勉強攔住了洶湧的人潮,唯有京兆府的人才得以進入前廳,實在是探府的毛賊太多了,晚上巡視一圈就能逮上幾個,用來關押的監牢都不夠用。
連皇帝聽聞京中治安如此敗壞,目無法紀的刁民已經如此猖狂,也是龍顔大怒,狠狠發作了京兆府上下,才稍稍抑制了這不良風氣。
就在這滿城猜忌的氛圍中,終于有确切消息傳來,前些時日突然被皇帝敕封的一位山神,果然是與這位神秘人物有關系的,連道場都已經建成,一眼看去神乎其技。
雖然不明白這又是個什麼路數,打着各種踏青、狩獵、遊學等等借口接近那不知名山頭的人頓時多了起來,可人上去一波又一波,居然沒一個人轉到正确的位置上,也是頗為奇異。
“真是見了鬼了,我們跟着那上山的匠人後頭,就差栓到一處去了,怎麼還是一眨眼就跟丢了,就跟被攝走了似的。”
幾個向來藝高膽大的遊俠,在無名山頭轉了幾圈發現是在原路踏步,不免心中打鼓,紛紛有了退意,便有人試探着開口道。
“難保不真是被攝走了,這地方果真邪門,難怪銀子給得大方。”
“下次便真栓上?”
有人此話一出,其他人都安靜下來沒人接茬。
山上可是正經的山神娘娘,皇帝親自下的旨,萬一如此行事觸怒了山神,令腳下開個口子把他們吞下去,那就隻能找閻王說理去了。
要不是在山下時牛皮吹破了天,面子上過不去,幾人大概就打退堂鼓了。
如今……還是再轉轉吧,也消磨消磨時間,對得上東家給出的那些個銀錢。
就在這幾人心照不宣準備上路之際,就聽見一聲奇異的嗚叫聲傳來,聞聲看去,隻見前方枝頭落下一隻鳥來,形如烏鴉,卻又有不同之處,雙眼頗為靈動,一身鴉羽如如如綢緞般光澤動人,一看就不是凡鳥。
“它是不是,在盯着咱看。”再如何膽大包天之徒,對鬼神還是存在一份敬畏,如今看到如此審異的鳥兒,不免有些忐忑。
餘下人都相顧無言,平日靈巧的舌頭如同被人割去了一般。
那鳥又鳴叫了一聲,側頭看着幾人,明量是在評估打量,唬的人嘴巴兜不住口水,不停向下吞咽。
在這詭異的氣氛中,有一個皺頭緊鎖半天的,突然恍然大悟道:“這……這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莫不是傳聞中的精衛神鳥。”
他這一開口如石破天驚,旁人還有些猜疑,那鳥卻有了反應,居然開口說話了。
說話了!
“你們不要在此聒噪,再過三日便是開山慶典,有緣人都可上來,這三日内若再有不敬不舉,莫怪有禍事臨頭。”那鳥聲音清脆如二八少女,說完這句話便拍着翅膀飛走了。
徒留這些人大眼瞪小眼。
“乖乖!”
“真是神鳥,能說話哩。”
“這鳥娘子,鳥仙姑是叫咱們傳話吧?”
“是極是極,莫再逗留了,趕緊回去回報東家才是正理。”
精衛神鳥現身傳信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長安,一時間人們都消停了一些。
大夥一通消息,發現收到這消息并不止一家兩家,當時在山上的人幾乎都在同時遇上了那精衛神鳥,隻是聲音不同,說辭不同,如有千變萬化一般。
不過如此表現,也的确符合人們心中的神仙手段,對季商這個神秘人物的風評,立刻就正面了不少。
可惜這世上多的是不信邪,或覺得自己有所依仗,就是要即刻就上去探探虛實,結果沒一個成功的。
還好山神娘娘沒想着傷人命,隻鬧了個灰頭土臉,顔面全失。
“你是沒聽見喲,那又是驚雷又是飛火,山神娘娘發了怒咧,劈得那些狗輩頭頂光光,耗子一樣亂竄,好笑的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