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睡得不知所以,哪知道他講了什麼?不過要說這伏鬼之法,他道是知道幾種,天底下也無外乎這些。
不過,他并不想在此賣弄出風頭,也無意以此博得任何人的青眼,因此,他坦然的搖搖頭。
衆人見狀都面露譏笑,蕭蓮舟看看他之後也未再多言,反身回到上方課案跟前,繼續講課。
晨課一結束,盛明朗追着人繼續推銷自己的美人圖:“謝兄,來一本吧,保證你一試難忘。”
“我這種類齊全,應有盡有,包君滿意。”
“價格公道,良心畫冊,童叟無欺。”
“孤本、珍本、拓本,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買不到。”
謝無涯被他煩的頭疼,停住腳步,一把将人薅過來。
盛明朗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出身,生的纖瘦嬌貴,不像謝無涯打小就要幹各種粗活,身體強健有力。就算他現在沒有半分修為,手上的蠻力也還在。
謝無涯像掐雞崽子一樣将他肩頭摟過來,人絲毫也不驚慌,探出頭還問:“謝兄,來一本?”
“有完沒完?”謝無涯氣道,“我對你這些書畫沒興趣!”
盛明朗眨了眨晶亮的眼睛:“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去給你搜羅。”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
“……”
“謝兄,别不好意思嘛,這衍天宗不少師兄都找我拿過書畫。我這人嘴巴緊,不會說出去的。來,你把你的需求告訴我,我給你私人定制。隻不過,私人訂制呢,價錢方面……嘿嘿,稍微就是貴一點點,不過我們是朋友嘛,我給你成本價,你看如何?”
“……”謝無涯此刻隻想一拳打爆面前這顆狗頭。
上輩子這人也是這般難纏,走哪都推銷他的書畫。
最後他忍無可忍,直接找盛明庭戳他輪胎,這小子被狠狠收拾了一頓,才消停了一段時間。
一想到還要被他煩上好幾年,謝無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得想法子讓這小子别再來煩他。
他腦筋一轉,随口問他:“你賣這種書,一本能賺多少錢?”
盛明朗狡黠一笑:“薄利多銷,我主要靠走量。”
“量大嗎?”
盛明朗搖搖頭:“不大。主要是衍天宗宗規森嚴,不讓看這些,還把這些經典之作列為禁書,真是一群老古闆。”
謝無涯心裡有譜了:“那你有沒有想過賣些别的?”
“别的?”
“就是既受歡迎,還不為宗規所禁的東西。”
盛明朗摸摸腦袋:“啥呀?”
謝無涯道:“比如靈器、靈寶。”
盛明朗直擺手:“我要有,還賣了做甚?”
“那就賣功法秘籍。”
盛明朗望着他:“衍天宗弟子誰會買旁門左道的功法秘籍?”
好像是這個道理。
接着,他靈機一動,自己想出個賺錢門道:“道是可以賣賣筆記。衍天宗内部不傳之秘,山下一定有很多人搶着要。可是……”
他又為難,“我最讨厭上課,這還要記筆記,豈不是難為我嗎?謝兄,要不咱倆一起做?”
盛明朗嗅到商機,立馬邀請他加入。
謝無涯斷然拒絕,這可是洩露宗門秘法,若是被發現,定會以叛宗之名懲處。
但盛明朗卻興緻勃勃:“謝兄,商機不容錯過。我打算先用雲澤君今日講的伏鬼之法試試水。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可惜我一個字也沒聽。你聽了嗎?”
謝無涯心想,聽沒聽難道他心裡沒數嗎?
“找誰問呢?”盛明朗心裡開始琢磨。
謝無涯想了想道:“我可以把伏鬼之法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盛明朗半信半疑:“你不是睡着了?”
謝無涯強行狡辯:“我睡着了也能聽。”
“什麼條件?”
“以後不準再向我推銷任何東西。”
盛明朗看看他,鄭重的點了點頭:“行。”
兩人就近找了個涼亭,盛明朗趕緊掏出備好的紙筆:“你說,我寫。”
看他這副迫不及待的模樣,謝無涯也是無奈。
好好一個修仙世家,偏偏出了個喜歡生意經的家夥。
若是這小子知道日後兄長慘死,清風門全宗被屠,自己束手無策,隻能跪求各大仙門援手卻無人相應的慘狀,是否會後悔當年的自己不學無術?
想了想,他開口說了一句:“你何苦将功夫花在這些地方?既來衍天宗,修行才是你的第一要務。”
沒想到盛明朗卻笑道:“謝兄,咱倆半斤八兩,你就别數落我了。”
謝無涯:“……”
“快說呀。”盛明朗又催促道。
謝無涯其實并沒聽到今日蕭蓮舟所講的伏鬼之法,他隻好在記憶裡搜尋了一圈,然後稍微梳理歸納。如此一來,也不算是洩露宗門之法。
他緩緩開口:“伏鬼之法,大緻可分為度化、囚鎖、馴飼、占格、絕殺五類。其中度化之法對伏鬼之人心性要求更高,稍有不慎,反道會使己身遭到反噬。
“囚鎖之法簡便易行,通常可用陣法、靈器亦或是其他方式圍困鎮壓,可保無虞。”
“馴飼之法少有人用,因為費時耗力。馴飼之人不僅需要修為高深,還需耗費精力馴服飼養。馴飼一隻最普通的鬼,起碼要花費數年時光。若要馴飼一頭惡鬼,就是十數年也未必能成。而且,此法極易亂人心性,很多馴飼人最終都為惡鬼吞噬。”
“占格,這種法子就更沒什麼人用了。通常來說,又叫請鬼上身,它是通過意志力将對方殺死,如果意志力夠強,他就能夠奪取鬼物的一切,反之亦然。”
“絕殺不用我多解釋。其實這五類之外,還有一種伏鬼的法子……”
說到此處,謝無涯突然頓了一下,朝盛明朗看了一眼,沒再往下說。
盛明朗聽的興起,趕緊追問:“還有一種是什麼?”
“沒了,就這些。”
“這就沒了?”盛明朗擡眼看看他,确定人當真,他也沒再繼續問,放下筆,将面前的紙頁拿起來輕輕吹幹墨漬:“謝兄,沒想到你還真聽了?佩服。那為何雲澤君問你時,你卻說不知道?”
謝無涯随口道:“我若說知道,他豈不是以為自己當真講的很好?”
“不好麼?”
“這麼形容吧,”謝無涯伸出三根指頭,說一句曲一根:“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盛明朗:“……”
而此時,恰好立在不遠處的人影将方才的話盡數聽在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