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賦不死心又問了一句:“當真不考慮收他為徒?這娃兒還是很不錯的,若跟在你身側,他日定然前途無量……”
“不考慮。”
“……”
看他拒絕的實在斷然,青賦也沒再提。
蘭玉還是隔三差五的來,隻是謝無涯實在看不出他與青賦這個舊識有任何志趣相投之處。
青賦好酒随性,每日喝的微醺,抱着酒壺靠在廊下淺睡。而蘭玉清冷寡言,行止刻闆,每每來此,都如一座雕塑立在竹屋邊上。
隻待了小半個月,青賦便又下山了,臨行前,他特意囑托謝無涯要替他好生照顧蘭玉那些靈寵。
這一日,謝無涯正蹲在靈圃給靈植捉蟲,沒想到盛明朗竟然來了。
這小子最是嬌氣,半點苦也吃不得,沒想到竟還能從靈晖主峰跑到這蒼梧峰來探望他,一問,才知道是花了幾塊靈石讓同門師兄禦劍送過來的。
得,白感動一場。
“謝兄,你這也太慘了,從内門見習弟子一下就變成外門弟子,地位一落千丈啊。”盛明朗非要跟着蹲在靈圃裡幫人捉蟲,聽謝無涯說過之前的事,他忍不住感歎,“外門弟子能有什麼前途?你還是得回内門。謝兄,依我看,你不如去找雲澤君,既然是他帶你來到此處,又作主将你收入宗内,總歸有幾分情分在,不會不管不顧的。”
謝無涯将一隻瓢蟲摁進泥裡,淡然道:“在何處都是一樣。”
“怎麼能一樣?你在内門能學本事,在外門就隻能給這些靈植澆澆水捉捉蟲。”
謝無涯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的看,并不很在意他的說辭:“捉蟲怎麼了?這地方清淨。”
給他省了不少事。
上輩子留在内門,隔三差五有人上門找他麻煩,背地裡沒少挨揍。
盛明朗頗有些贊賞:“謝兄,小小年紀就跟我一樣與世無争,我覺得你日後必成大器。”
謝無涯看了他一眼:“别說的這麼冠冕堂皇,身無長技,怎麼跟人家争?喏,”他朝身後的蒼翠青峰擡了下下巴,“山頂那位才叫與世無争。”
盛明朗也擡頭望過去,感歎道:“劍聖,我等凡人隻能仰望的存在啊。可惜劍聖從不收徒,否則,這衍天宗的山門早就叫人擠破了。我要是能做劍聖的徒弟,我一定勤學苦練、發憤圖強。”
謝無涯對他的豪言壯語不以為然,盛明朗也隻是随口說說,說完又繼續道:“謝兄,你當真不考慮去找雲澤君将你調回内門?”
“不考慮。”
“可我聽說,前幾日雲澤君帶回了西川沈家的小公子。”
謝無涯疑惑:“西川沈家?哪個西川沈家?”
“還有哪個西川沈家?就是那個很有名的鑄劍世家,聽說一夜之間滿門被滅,那位小公子是因着外出送劍,才逃過一劫。”
謝無涯面上疑惑之色更甚。
他記得,上一世西川沈家是因不肯歸附昊天宗,才緻滿門被滅。這位沈家小公子逃過一劫,後來拜在千秋門靈梧子座下,一手牽機術法出神入化,後來更是自創“絕情吟”,是千秋門最為看重的下一任掌門人選。
怎麼西川沈家現在就被滅了?沈長甯還來了衍天宗?
“謝兄,謝兄?”
謝無涯問:“雲澤君是打算收他入宗?”
盛明朗道:“何止是打算收他入宗?我看,雲澤君是打算收他為徒。這人一來,就被安置在雲澤君的院子裡,試問,這麼多年,誰有如此殊榮?就是當初謝兄你,也隻是安排在弟子住所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