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謝無涯所料,嚴玉書送藥之事果然在宗内迅速傳開,而且議論紛紛。
不是這些修士大驚小怪,或者閑的發慌、無聊透頂,而是這件事情本身就不可思議。
嚴玉書是昊天宗宗主嚴君山的長子,如果不出意外,将來大概率會繼任宗門,這也是嚴玉書為何執着于劍術的根本原因——作為一宗之主,修為是最基本的配置。
昊天宗作為如今實質上的仙門之首。提到實質上,此處就不得不提如今的仙盟。
仙盟雖然名義上淩駕于衆仙門之上,掌緝捕、公審之權,但真正輝煌的時候,是百十年前封魔大戰,蕭既明任先盟主那段時期。
自封魔大戰結束,蕭既明死後,所謂仙盟形同虛設。
其間也有宗門提議廢除仙盟,但因為始終無法達成一緻,所以仙盟這一機構苟延殘喘了幾十年,一直持續到現在,已經傳到第三十四任仙盟主。
作為一個名義上淩駕于衆仙門之上,實際上無權無财無人的三無組織,它的命運也隻能依附強者。
如今修真界大小事宜一概由昊天宗主理,諸如召集仙門大會,各大宗門雖然不願承認,但卻無人敢站出來反對。
而謝無涯,不過是衍天宗内一個叫不上名号的普通弟子,卻得到嚴大公子的青眼和照拂,這就好比站在峰頂的人注意到山腳的一隻蝼蟻。
如何不令人驚奇?
自從嚴玉書來過之後,謝無涯發覺竹屋附近無端多了不少修士,總是若有若無的往他這個方向打量。
前世見慣了人心猜度,如今反道不以為意。謝無涯每日還是如常做他的事情,既不主動驅趕這些好事之人,也不與他們套近乎,道也還算相安無事。
道是蘭玉已經數日不曾來過,想來最近這段時間,應該沒有蠢笨的靈寵撞到樹上。
“你就是負責打理靈圃的弟子?我等奉衛風長老之命來取三株九葉蓮。”
這一日,突然來了幾個青蒼峰的弟子。青蒼峰是内門弟子修習處,主事的是衛風長老。
謝無涯前世一直都跟在蕭蓮舟跟前,跟衍天宗各峰長老并沒有打過什麼交道。唯一一次驚動他們,大概就是他與蕭蓮舟大婚的消息傳到這些人耳朵裡。
這些老古董不知道在山上待了多少年,滿腦子隻有修行,思想早就退化得與外界脫軌。當得知蕭蓮舟要與他結道,聽說當場就氣昏過去三個。其中就有衛風長老。
謝無涯自然不敢怠慢。不過九葉蓮是淬煉經脈的上佳靈植,整個蒼梧峰也隻培育了十數株。
像如此珍稀的靈植品種,若無青霄長老特批,任何人都不能私取。
“煩請諸位師兄出示青霄長老手令。”
為首的修士一聽此話,頗有些驚異:“你問我要什麼?”
其他人也都笑起來,似是嘲笑他有眼不識泰山。
謝無涯看向面前這些人,視線移到為首這人臉上,這張臉并不驚豔,也沒什麼印象。衍天宗弟子上千,就算他有兩世記憶,他也不可能記住每個人。
謝無涯又說了一遍:“宗内有規定,不論是誰,要取靈植,都要出示青霄長老手令。”
聞言,為首之人往前走了兩步,視線将他上下一打量,頗有幾分不屑:“問我要手令,你睜大眼睛好好瞧瞧。”
謝無涯的視線再次從他平平無奇的臉上滑過,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宗内有規定,不論是誰,要取靈植,都要出示青霄長老手令。”
為首之人似乎沒見過如此較真的人,竟當場氣笑:“要手令?我告訴你,我這張臉就是手令。去把九葉蓮給我拿來。”
謝無涯不欲再與他多說,轉身欲走,那人當即攔住他的去路,面露愠色:“我還從未見過如此不識時務的,今天你若不将九葉蓮給我,就别怪我對你不客氣。”
見這幾人來者不善,謝無涯也警惕起來。
不說他現在傷勢未好,就算他沒受傷,也斷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但他也清楚,這九葉蓮斷斷不能交出去,否則,就不是挨頓打這麼簡單。
“師兄何必為難我一個小弟子?這是宗門的規矩。以師兄的本事,要拿青霄長老的手令,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謝無涯沒打算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