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站立不住,嚴玉恒當即将人扶到榻上。
看着毫無反抗之力的蕭蓮舟躺在床上,方才壓下去的沖動莫名又升騰起來,燥得他渾身難受。
“既然你我都要結道了,早一日晚一日有什麼關系?”
邊說邊伸手拉開人腰間剛系好的腰帶。
“自從你當年離開昊天宗,我可就再也沒碰過你。”他顯得激動又急迫,連氣息都有些不穩,“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你。”
蕭蓮舟看着在他身上橫行的人,不堪的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飛快閃過。
他壓根沒喝方才的茶,從今日遇見這個人開始,他就一直防着他。
趁此人沒注意,他不動聲色摸到藏在袖口裡的匕首,失丹之後,他一直帶着它,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他眼底淩厲,恨不能将伏在他身上這人淩遲千萬遍。他捏緊手中的利刃,隻想徹底結束這個噩夢。
但不等他出手,窗戶外面突然翻進來一個人影。
接着,眨眼間,一截鐵鍊便繞上嚴玉恒的脖子,然後借力猛地一拉,一個八尺男兒直接被拉開,嘭的一聲重重砸在地上。
不等嚴玉恒掙紮反抗,謝無涯翻身起來将人摁在地上,把鐵鍊往拳頭上一纏,直接朝地上那張臉狠狠打下去……
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拳拳見血,三五拳就打得地上那人面目全非。
“嚴宋!嚴宋!”
嚴玉恒扛不住暴打,口裡大聲呼喊自己的護衛。
而此時在外面被謝無涯和梅雁冰用計牽制的嚴宋在聽到嚴玉恒呼救之後,瞬時掙開身上的束縛,持劍沖進來,登時與謝無涯打起來。
這嚴宋是昊天宗修為能排前五的高手,也是嚴君山專門安排他護衛嚴玉恒的安危,否則,這麼多年,以嚴玉恒的作為,不知死了多少回。
謝無涯壓根不是他的對手。嚴宋将謝無涯擋開,将辨不出模樣的嚴玉恒從地上拉起來,嚴玉恒捂着慘不忍睹的臉,怒火中燒,大聲命令道:“把這畜生給我殺了!殺了!”
謝無涯攥緊鐵鍊,警惕的注意四周尋找時機。
而嚴宋朝謝無涯身後的床上看了一眼之後,卻意外的沒聽從命令。
嚴玉恒大叫:“嚴宋!你聾了?我讓你把他給我殺了!”
嚴宋道:“二公子,此人乃衍天宗弟子,若無故傷他性命,若宗主問起,隻恐不好交代。”
“我爹那我自會交代,把他給我殺了!”嚴玉恒怒極:“你現在連我的命令都敢不聽?你好大的膽子!”
嚴宋沉默不語。
嚴玉恒見命令不動他,随手拿過旁邊的茶壺直接朝人腦袋上砸去,嚴宋分毫未避,額前登時鮮血長流。
就是如此,嚴宋仍恭敬道:“二公子息怒。他們不日便要來昊天宗,出了人命,二公子在宗主處定然不好交代。到時還有一衆仙首在……”
“你……你行!”
嚴玉恒惱羞至極,但因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整張臉血肉模糊,看起來駭人至極。他恨恨瞪着謝無涯:“給我等着!本公子早遲弄死你!”
說罷,摔門而去。
嚴宋也快步跟上去離開了。
謝無涯松了口氣,顧不得其他,趕緊去看蕭蓮舟。
而此時,蕭蓮舟阖緊雙眼,手上絲毫也未松開袖口裡的匕首。
謝無涯見人一動不動躺在床上,又見人身上衣袍淩亂,一身狼狽,當下便捉住露在外面的手腕,探了脈息,确定無性命之憂,又才審視房間各處。
待看到桌上的茶杯,他起身走過去,拿起茶杯聞了聞,登時蹙眉将杯子扔到一旁。
而後又才上手替人整理袍服。在梅雁冰帶着昏迷不醒的趙長意進來之前,替人穿戴整齊,一絲不苟,幾人随即趕回客棧。
趙長意隻受了些皮外傷,很快就醒了。梅雁冰靈脈被封,幾個時辰後也就自行解了。
唯獨蕭蓮舟一直沉睡。謝無涯整夜守着,坐立不安。雖然脈象并無大礙,可隻要人沒醒過來,他便無法安心。
看他守了好幾個時辰,梅雁冰要來替他守着後半夜,被他趕回房去了。
燭火空燃,滿室寂靜。
謝無涯坐在床前,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不禁想起白日裡嚴玉恒欲行不軌的場面。
他沒想到,這個修真界第一敗類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蕭蓮舟身上。
他也從來沒想過,嚴玉恒竟然存有這等龌蹉心思。如此惡貫滿盈之徒,竟也肖想白壁君子。
從前雖然早就聽說過此人奸淫擄掠無所不為,昊天宗的别院裡不知養了多少侍妾小相公供他享樂,不曾想他的膽子和欲念當真是大到天際,甚至,還弄出這一場大戲将人騙到那種偏僻地方。
謝無涯越想越後怕,若是今日晚了一步,那後果豈非不堪設想?
他完全不敢料想,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蕭蓮舟會如何自處。甚至,他都無法想象等他醒來,又會如何面對這件事。
若不是為了救他失了金丹,他也不會遭遇這樣令人惡心的事情。
試想,連他一個自小混迹花樓,見慣此等風月之事的人都覺得厭惡,何況是他?
謝無涯垂着腦袋看着自己的手,右手上緊緊纏着四根鐵鍊,圓環卡在他的手腕上,因為白日太過用力,原本已經漸好的傷勢又被掙開,傷布上早已是血迹斑斑。
他想,修真界生存的真理始終沒變,弱肉強食永遠存在。
無論曾經站的多高,一旦跌下來,便是萬劫不複。
誰也不例外。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呓語,謝無涯趕緊從自己的思緒中抽身出來,然後俯身去看床上的人。
人依舊雙目緊閉,謝無涯不知道茶杯中的東西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傷害,因此始終不敢掉以輕心。
“蓮舟……”
他試探着喚他,明明知道這隻是夢中呓語,卻依然将耳朵湊過去,耐心的去傾聽,“你說什麼?要喝水嗎?”
半天沒再聽到回應,謝無涯這才直起身子,擔心人是想喝水,又拿了溫水過來,小心翼翼給人喂了些,這才替他掖緊被角。
房裡特意點了兩盞燈,到處都是亮堂堂的。
他側坐在床邊,一隻手放在被子上,這樣能保證自己萬一睡着,床上的人就算有輕微動靜,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就這樣守了整整一夜。翌日一早,梅雁冰和趙長意便送了飯菜進來。
“師尊還沒醒嗎?”梅雁冰憂心忡忡。
趙長意也擔心了一整夜沒睡好,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謝無涯搖頭:“依我看,咱們還是盡快返程。”
梅雁冰道:“那公審之事……”
謝無涯:“他如今昏迷不醒,如何能去昊天宗?你代雲澤君寫一封信叫人給嚴君山送去,就說我們在雪鳴鎮遇邪,弟子傷重垂危,需立即回宗救治,公審之事暫且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