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自己看吧？”

念到第三天，他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日子，隻好将書推給人家。

他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有被蕭蓮舟逼着看書寫字的時候。

蕭蓮舟這幾日也看出他的性子壓根不在學問上，儀态也差到極點。坐無坐相，站沒站相。看書便打瞌睡，關鍵那字東一筆西一劃，不知道在胡亂寫些什麼東西。

吃飯更不必說。飯量暫且不提，光是風卷殘雲的吃法就能叫人退避三舍。優點大概就是不挑食，無論什麼，似乎隻要煮熟，他都能入口。所以，他引以為傲的廚藝已經可見一斑。

更重要的是，他發現他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性子急躁，沒有定力。這幾乎是修行之人的大忌。

修行之功，非一日能成。心浮氣躁能成什麼大事？

蕭蓮舟沒從他身上看出任何可造之處，反倒看出滿身的臭毛病。

他是真将自己當成了孩童，也信了青賦所說藥效過後，他什麼都不記得的論斷，所以在他面前，他壓根沒有任何顧忌，本性展露無遺。

蕭蓮舟默默在心裡對他作出評價：頑劣不堪，難登大雅之堂。

這樣的人，要調教成可用之才，隻怕難于登天。

蕭蓮舟甚至覺得，他這樣的人，安置在此處照看靈圃絕對是明智之舉。

所以他将書推給自己，蕭蓮舟什麼也沒說，容他出去撒歡了。

光有一身蠻力有何用？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高看此人了。

或許也是自己太急于求成，所以才會看走眼。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相信他一定能找到一柄稱手的利劍。

從房裡出來，謝無涯活動了幾下酸疼的脖子。

那書實在看的他頭暈眼花，密密麻麻的字就像螞蟻一般啃他的腦袋。

要不是為了蕭蓮舟，他才懶得瞥上一眼。

從頭到腳的倦怠和疲憊讓他渾身都不舒暢，他立在廊下，擡眼一望，繼而走到院中，從旁邊栅欄上随手抽了根竹枝，試了試韌勁，覺得極為稱手……

很快，蕭蓮舟聽到外面傳來響聲，心想他不知又在胡鬧什麼，這人總不肯用功做些有用的事情。

外面響動不斷，他隻好将書卷擱下，起身走到門口，卻瞧見人正以竹枝練劍。

雖說竹枝突兀，但一招一式流暢淩厲，步伐穩而輕盈，身手敏捷矯健。砍、劈、刺、格，迅猛剛勁，更有蛟龍入海之勢。

忽然，隻見他踏石而起，淩空一斬，對面竹林潇潇聲起，霎時竹葉滿天。

他出“劍”便刺，快如閃電，每一“劍”都精準無比的命中正在墜落的竹葉。

漫天葉雨，他如罡風一般穿梭其間……

蕭蓮舟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破風劍訣！

這是衍天宗隻有内門弟子才有資格修行的劍法。

雖然他沒有結丹，無法發揮這劍訣的真正威力，可他僅憑蠻力竟然就能練到這個程度。

他是何時偷學了劍訣？又是如何領悟到劍訣的真意？

蕭蓮舟百思不得其解。

一劍練畢，謝無涯穩穩落在地上，随手将插滿竹葉的竹枝又插回栅欄裡。

暢快！

果然，還是舞刀弄劍适合他。

剛伸了個腰，轉頭就看見蕭蓮舟正立在門口。

他并不害怕會被看見，因為遲早他都不記得。

所以，他還沖人直笑：“怎麼出來了？”

“你在做什麼？”他問。

他比劃了一下：“練劍。怎麼樣？酷不酷？”

“可你沒有劍。”

謝無涯想逗逗他，于是故作高深道：“心随意動，劍随心動。意便是劍，劍便是意。我手中無劍，因為劍在我心中。”

蕭蓮舟看着他，他沒想到就是這個人随口就說出了劍道的至高境界。

魂意相通，劍心合一。

這回他确定，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