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天宗若要仗着人多勢衆,強行趕我,怕是傳出去也不好聽。”
梅雁冰又道:“道長既然是為切磋而來,不如就在宗内住下,待師尊康複再說。如此僵持在此,毫無助益。”
韋應春道:“我可沒時間在這跟你們耗,既然雲澤君當真傷重如此,那就由你來。”
梅雁冰:“我?”
韋應春:“你是他的弟子,由你代他,也算公平。”
趙長意不忿道:“你跟雁冰比,這也算公平?”
韋應春:“雲澤君的弟子,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為了不叫别人說我以大欺小,我便隻用五成功力,看你能不能招架?”
說話間,此人眉間一凜,擡掌朝梅雁冰打來。
梅雁冰被迫招架,兩人登時在校場上打起來。
衆目睽睽下,韋應春出招迅猛,身法靈活,雖然隻用了五成功力,卻逼的梅雁冰節節後退。
這讓趙長意以及周圍圍觀的弟子全都提着一顆心。
盛明朗:“他倆怎麼打起來了?”
謝無涯看着場上的形勢,也擔心起來:“梅雁冰的劍法雖然純熟,但實戰太少,不懂靈活變通,怕是很難應付。”
盛明朗卻道:“輸了也沒事,反正又不是雲澤君輸了。”
謝無涯:“梅雁冰是雲澤君的大弟子,他若輸的太慘,雲澤君豈會臉上有光?”
“對哦,”盛明朗也蹙了蹙眉,“方才那人還說自己隻用五成功力。五成就已經叫人毫無招架之力,若是用全力……”
“铮”的一聲,韋應春左手纏起拂塵,右手持劍攻上去。
他的劍法與他的身法同樣靈活,又因修為強勁,每招每式都震的梅雁冰虎口生疼。
忽然,隻見此人淩空一劍斬來,梅雁冰左腳後退半步,擡劍欲擋。
“不好!”
謝無涯當即看出這人起勢淩厲,劍身靈力充盈,若要硬擋輕則折斷臂骨,重則震斷筋脈。
這人顯然是要下狠手。
謝無涯顧不得許多,當即脫口道:“第三式,楊柳扶風。”
梅雁冰乍然聽見有人說出他所習劍術的劍招,先是一驚,身體卻不自覺随之作出反應。
他原本打算擡劍擋下對方這一招,聞言後随即收劍,側身一避,韋應春一劍斬空,但馬上又回劍刺來。
眼見自己避閃不及,方才的聲音再次響起。
“第七式,長河落日。”
梅雁冰随即踮腳退出數米開外。
韋應春追将上來。
謝無涯盯着場上,不慌不忙:“第五式,銀蛇出洞。”
“第九式,行雲流水。”
“第六式,雙峰散華。”
“……”
梅雁冰的應對忽然流暢起來,這與方才處處受制于人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十幾回合下來竟也絲毫不落下風。
劍忽然像是不僅握在手心,更像是随心意動。他有些沒來由的欣喜,因為這正是他一直想要找到的感覺。
韋應春見遲遲不能取勝,漸漸有些沉不住氣。接連幾次進攻不是被對方化解就是被避開,這讓他十分惱火。
他立馬采取了更為強勢的攻擊。他不信這回他還能避開。
謝無涯一眼看穿他的意圖,當即道:“長河落日!劍卷梨花!”
梅雁冰飛身退開,滞于半空,同時長劍一劃,凝出劍氣,劍氣化整為零,迅速在他身前形成無數透明“箭簇”,如同一排排鱗次栉比、嚴陣以待的箭雨。
下一刻,萬箭齊發,頃刻而至,逼得蓄力攻近的韋應春連退十數米。
兩方罷手,梅雁冰落地回鞘,先道:“多謝道長手下留情。”
韋應春撐着劍從地上站起來,顯然并不服氣,他看了一眼梅雁冰,繼而轉頭看向圍觀的人群:“難不成衍天宗作弊都這般光明正大?哪位長老至此,還請現身一見。”
不僅谙熟劍術,還能看破他的出劍意圖,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梅雁冰和趙長意也看向人群,不過,他二人都覺得方才的聲音耳熟,卻又不敢相信是他們認識的某個人。
圍觀弟子也都議論起來。
盛明朗一臉敬服的看向自己旁邊這個人:“謝兄,真人不露相啊。”
謝無涯随口胡扯:“跟我有什麼關系?我瞎說的。估計這道人就是個假把式。”
盛明朗:“???”
半天無人應他,韋應春自然生氣:“衍天宗身為正道名門,難不成竟是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
趙長意怒道:“你胡說什麼?”
韋應春:“我胡說?方才分明有人指點他,如今竟不敢認賬了?”
“道長息怒。”
這時,一個溫煦清和猶如三月春風般的聲音傳來,衆人再次自覺讓開一條道來。
隻見蕭蓮舟在衆人的注視下,款款走來,就像一輪圓月瞬間照進窗口,滿場頓生華光。
韋應春卻相當不喜:“雲澤君終于肯現身了。”
“此番失約道長,蓮舟在此向你賠禮。”說着,便要躬身一揖。
“不必。”韋應春伸手攔住他,“方才衍天宗已經戲耍過在下一回,雲澤君大可不必如此。”
“道長何出此言?”
“雲澤君若不願與在下比試切磋,隻管直說。何必用這樣的法子,平白損了衍天宗的威名。”
蕭蓮舟一頭霧水。這時,梅雁冰和趙長意過來與他簡略将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蕭蓮舟也十分詫異:“當真?”
梅雁冰:“不敢欺瞞師尊。”
“可知是何人?”
梅雁冰和趙長意對視一眼,都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言。
韋應春:“雲澤君這是演戲給誰看?難道你會不知道是誰?”
蕭蓮舟并未解釋,又問:“他是何人?”
謝無涯見場上勢頭不對,趕緊就往後撤。
韋應春見他們無人回應,更加氣憤:“若是如此,方才的比試便不作數,還請雲澤君親自下場與我比一回,一較高下。”
蕭蓮舟:“這……”
趙長意護師心切,當即道:“你方才明明已經輸了,想耍賴?”
“我耍賴?分明是你們作弊在先。”韋應春也不服氣。
“我們沒作弊!”
韋應春不欲再争辯這許多:“雲澤君,這事既然你們分辨不清,那就隻能不作數,重新比一場,請吧。”
蕭蓮舟一時有點騎虎難下。
梅雁冰也急了:“方才的确有人指點弟子,但想來也是他随口之言,道長何必計較這些小事?”
“小事?随口之言?”韋應春認定此人大有來頭,“此人就算不是宗内長老,也絕對是修為高深之人。你們合夥戲耍于我,這個結果休想讓我心服口服。”
梅雁冰:“道長要如何才肯服氣?”
韋應春:“除非你叫他出來,讓我親自見見這位幕後高人。否則作罷!”
不等梅雁冰再說什麼,趙長意轉頭就朝謝無涯所在的方向吼了一句:“謝無涯!還不過來?”
蕭蓮舟的視線随之也準确無誤的捕捉到他:“無涯……”
謝無涯:“……”
謝無涯假裝沒聽到,躬着身子繼續往後撤,誰知,周圍人群登時散開,他像一隻在仙鶴群裡突然被孤立出來的雞,格格不入,卻又醒目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