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蓮舟神色沉重:“長老息怒,此事一定另有隐情……”
“隐情?”青霄氣不打一處來,“我問過當日在飯堂的弟子,不過發生一點争執,他謝無涯便下如此狠手,若不重懲,何以服衆?”
“長老,以蓮舟對他的了解,無涯不是這樣的人,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還請長老明察。”
青霄看向地上的謝無涯,火氣登時又起來了:“你給我跪好!”
謝無涯勉強動了動,将身子跪直。
青霄一看他這副爛泥扶不上牆、死不悔改、無可救藥的死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好,謝無涯,你自己說,為何要對同門下如此狠手?”
謝無涯道:“誰讓他們嘴巴不幹淨?”
青霄呵斥道:“就因為幾句口舌,你就打斷他們三根肋骨?他們可是你的同門!”
謝無涯擡頭望向青霄:“那請長老告訴我,我應該如何做?”
青霄道:“惹上口舌是非,源于你自身行止不端。你若舉止得宜,豈會有人無端找你麻煩?你不自省其身,反道惹出是非。”
謝無涯冷哼,知道青霄對他有偏見,也不想再辯解:“我沒打死他們已經算是手下留情。”
“你……放肆!給我滾去浮樓面壁,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蕭蓮舟:“長老……”
“蓮舟,謝無涯是你的弟子,此事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若再求情,便連你一起罰。”
“……”
*
衍天宗的浮樓就是靈晖峰後山懸崖上一處凸出來的平台,不過兩米見方的地方,四周用圍欄圈住,受罰之人隻能待在裡面,猶如囚籠一般。
此處晝夜溫差極大,且每日隻食一餐,對于受罰者來說可謂是身心摧殘。
謝無涯選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躺在裡面,他當時既然選擇動手,就沒想着受罰這回事。
“師弟……”
中午,來給他送飯的是梅雁冰。
“怎麼是你?”
“我聽說你被罰來此處,便過來看看。你怎麼樣?”
謝無涯坐起來:“此處視野開闊,一眼望出去,雲海飄渺,這哪裡是什麼受罰的地方,壓根就是觀景台。”
見他如此樂觀,梅雁冰也放心不少,将食盒打開,将飯菜一一擺放在籠子外面,又将筷子遞給他:“聽說這回青霄長老動了大氣,恐怕你得在這裡待上幾日。”
謝無涯一邊扒飯一邊不以為然道:“這也值得動氣?”
梅雁冰看看他道:“師弟,你到底為何要下如此重手?幾個師弟如今全都卧床不起,怕是此番内門大比也要錯過了。”
“活該。”
“師弟……”梅雁冰面有難色,“我知道你不是無緣無故下此重手之人,隻是,無論如何,我想請你顧着師尊的顔面。他也是你師尊。”
謝無涯看了他一眼:“他讓你同我說這些?”
梅雁冰搖頭:“師尊道什麼都沒說。隻是剛傳出你被師尊收入座下的消息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弟子長老們該如何想?”
謝無涯道:“我管他們怎麼想。”
“師弟……”
“雁冰,”謝無涯忽然喚他名字,“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最好不要說,因為我也不會聽。你的處事方式隻适合你和你所處的環境,你若站在我的立場上,也很難溫文爾雅、謙謙君子。”
梅雁冰若有所思,從他的話裡,他分明聽出幾多無奈:“師弟,你是不是後悔了?”
謝無涯道:“後悔倒也談不上。就是現在想來,自己這行徑怕是不讨姑娘喜歡。你說,哪個姑娘家會喜歡我這種掄拳頭的人?他一定也會覺得我是個粗魯無禮的狂悖之人。”
他語氣雖然戲谑,但神色卻認真。
梅雁冰不禁失笑:“你怎會這樣想?若有姑娘喜歡你,定是喜歡師弟真誠坦率、勇敢熱烈的品質。豈會在意這些?”
聞言,謝無涯狐疑道:“真誠坦率、熱烈勇敢?這也算優點?”
梅雁冰肯定道:“當然算。”
謝無涯懷疑,忽然湊上來問他:“雁冰,如果你是姑娘,讓你在我和趙長意當中選一個當夫君,你選誰?”
梅雁冰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當即就是一愣:“這……?”
“假如,你就想像一下。”謝無涯十分誠懇的問他。
“你和長意啊……”梅雁冰面有難色,但還是十分認真的去思考這個問題,“……我應該會選師弟你吧。”
謝無涯眼睛亮了亮:“當真?”
梅雁冰點頭。
謝無涯忍不住追問:“理由呢?”
梅雁冰道:“長意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而師弟身上有不屬于你這個年齡的穩重成熟,我想姑娘家應該還是希望能有一雙替她遮風擋雨的臂膀吧。”
謝無涯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就隻是這樣嗎?那如果是在我和雲澤君之間,你選誰?”
“這……”
謝無涯已經看出他的心思:“不用問,你肯定是選你師尊。”
梅雁冰笑他:“師弟何必在意一個永遠都不會有答案的問題呢?我不是姑娘,也永遠不會做這樣的選擇。我隻知道師尊和師弟都是很好的人。師弟也不必為這種事情煩憂,他日若有人真心喜歡你,你一定會被堅定的選擇,永遠都不會出現第二個選項。”
“被堅定的選擇?”
“是啊。”梅雁冰淺笑,“這是我爺爺告訴我的。”
謝無涯無端想起那個夢,一種被舍棄的失落感在他心底蔓延開。
“師弟……”
“嗯?”他回過神。
“你怎麼了?”
“沒什麼。”他又補了一句,“雁冰,若是青賦師叔他們回來,麻煩你一定要來告訴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