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朗問:“那要是我一直結不了丹,是不是就永遠都不能再回清風門?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盛明庭面色凝重:“清風門永遠是你家,你随時都可以回來。”
盛明朗一喜:“那我現……”
“結丹進門,通行無阻。若是沒結丹,先上家法。”
“大哥……”盛明朗直跺腳。
“沒得商量。”
盛明朗看人打定主意,氣急敗壞卻又無計可施,隻好狠狠從鼻孔裡噴出一個“哼”,以示抗議,然後氣鼓鼓的離開了。
盛明庭望着他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
他何嘗不是無計可施,清風門盛老宗主走的早,他這大哥又當爹又當媽把盛明朗教養長大,本想教養的有出息,沒想到就這出息——一顆丹結了十幾年還沒影。
謝無涯目睹了這場好戲,一想到盛明朗方才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笑,誰知,一時大意,竟不小心踢到樹幹上,弄出聲響來。
“誰?”
盛明庭耳聰目明,随即就捕捉到這一細微響動。
“滾出來!”
謝無涯本還想裝聾作啞,蒙混過去,可人一個縱身就從水邊落到林子裡,并且随即捏緊了手上的劍。
知道這人不好惹,他還是在被人劈下來和自己爬下來當中,選擇了後者。
他撥開重重疊疊的樹葉,先将腦袋探出來,用盡可能輕松的語氣跟人打個招呼:“……盛宗主……幸會……”
盛明庭擡頭,手上的劍明顯捏的更緊。
“誤會……我不是存心偷聽你們講話……”謝無涯解釋了一嘴。
“那你是都聽到了?”盛明庭很會抓重點。
謝無涯尴尬的笑笑:“……大差不離……”
盛明庭眼中閃過一絲不善。
謝無涯解釋說:“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而且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下來。”
聞言,謝無涯立馬抱緊樹幹:“我下來可以,但盛宗主得先答應我不追究此事。”
盛明庭沉默。
這就是要追究的意思。
謝無涯又道:“其實這事真不賴我,我好好在樹上睡覺,誰知道你們會在這見面?而且好巧不巧,我還恰好聽到你們談話……”
“下來。”盛明庭重複了一遍。
謝無涯:“其實要怪隻能怪盛宗主你太不謹慎了,這哪有在林子裡說隐秘的道理?”
“下、來。”
見人語氣又嚴厲了幾分,謝無涯毫不懷疑,接下來這人很可能會直接跳上來擒他。
憑借上一世對這人的粗淺了解,此人雖嫉惡如仇,道不是個蠻不講理的暴虐之人,不至于因為這件事就殺他滅口。
權衡之後,他從樹上跳下來,穩穩落在兩米之外。
盛明庭身長八尺,高大威猛,渾身藏凜然之氣。而此時的謝無涯不過七尺左右,且形銷骨立,猶如餓殍。
他這一落地,叫人很難不懷疑那身骨頭是否立馬就會散架。
盛明庭盯着他:“原來是你。”
謝無涯正疑惑他何出此言,就聽見他後面的話:“敢當面跟嚴君山叫闆,你還是頭一個。”
謝無涯正想謙虛兩句,沒想到下一秒眼前劍光一閃,一柄三尺寒鐵直直朝他刺來。本能反應下,他一躍而起,擡腳将對方的劍踢開。
“盛宗主……”
不等謝無涯開口多言,盛明庭再次持劍斬來。他眼疾手快,随即在手邊折下一根樹枝,以此作劍,與之格擋。
霎時,兩人打将起來。
盛明庭修為深厚,劍法剛猛,一招一式都有千鈞之力,再加上靈劍赤辛加持,雖未用全力,但也輕而易舉壓的謝無涯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謝無涯抵死頑抗,扛了十幾回合,對方陡然發力,一劍斬斷他手中的樹枝,當胸一腳将他踢出五米開外,重重砸在一棵樹上,繼而滾落在地,整個人登時疼得蜷成一團。
盛明庭收劍回鞘,冷哼:“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不過如此,竟然也敢找嚴君山的不痛快,我看你就是找死。”
謝無涯偏在地上吐了口血水,忍着痛道:“他能找我衍天宗的麻煩,我自然也不能叫他痛快。”
盛明庭不屑:“逞口舌之能而已。”
謝無涯直笑,倒把盛明庭給笑懵了:“你笑什麼?”
“這口舌之能還就得我這樣平平無奇的小弟子來逞,若是換了盛宗主跟他對嗆,結果可就難以預料了。”
盛明庭微微蹙眉,繼而又舒展開:“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殺了你?”
謝無涯試圖爬起來,但試了幾次,腹腔都提不上勁,他幹脆直接躺在地上,滿不在乎的說道:“說他兩句便殺了我?那他嚴君山也太沒風度了。”
說完,他又看着盛明庭道:“盛宗主今日若是殺了我滅口,器量也可見一斑。”
盛明庭冷哼:“激将我?我告訴你,今日你若向我告罪求饒,我也許會考慮饒了你。”
“哈哈……”謝無涯笑起來,胸膛也跟着一起一伏。
盛明庭不悅:“你又笑什麼?”
他捂着胸口咳了幾聲,腹腔慢慢能用上力,他這才撐着身子勉強爬起來,直視着對方,問他:“盛宗主想讓我如何求饒?”
盛明庭正色道:“那就要看你有多想活下去。”
謝無涯作勢再三斟酌,忽然面露訝異,忙朝盛明庭身後躬身行禮:“嚴宗主。”
盛明庭一驚,随之轉頭去看,豈料身後空無一人。
他立馬意識到被騙,趕緊回頭,哪知就這個空檔,謝無涯已經竄進林子不見了蹤影。
“這個混賬!”
生平頭一回被人戲耍,盛明庭氣的牙根癢癢。
他打定主意,下回一定要給這混賬一點顔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