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知道,定然早就備好埋伏,盛宗主隻怕也難脫身。”
謝無涯道:“話雖如此,可這也太巧了。就算警覺,以盛宗主的性子,也定然會将嚴玉書的駐地撕開幾個口子,何至于如此狼狽?”
蕭蓮舟看向他:“那你的意思是?”
謝無涯正色道:“我懷疑有内鬼。”
“你懷疑誰?”
謝無涯道:“自然知道此事的人都有嫌疑。”
蕭蓮舟輕輕放下手上的公文:“這麼說,你也懷疑我?”
謝無涯笑:“懷疑你做什麼?”
“不是你說知道此事的人都有嫌疑?”
謝無涯起身走過來環住他:“誰都有可能,除了你。”
“為何?”
謝無涯輕輕碰了一下他的額頭:“因為……你不會做這種事,我心裡的蓮舟,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人,一切低劣的事情,你都不會做。”
蕭蓮舟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突然問他:“那我現在在做什麼?”
見他不說話,他伸手在他喉口滑動:“你是男子,是我的弟子,我這樣做難道是正确的嗎?”
“蓮舟……”
“你知道我這種行為叫什麼嗎?”他依然語氣很輕,“道貌岸然,傷風敗化,寡廉鮮恥……”
“蓮舟,”謝無涯蹙眉制止他。
蕭蓮舟淺笑,撫了撫他的眉眼:“你還小,不懂事也不必苛責,可我為師為長,竟也如此不懂事,都未問過你喜歡男子還是女子,就同你有了肌膚之親,實在……”
“我喜歡你。”
蕭蓮舟眼底微動:“你知道什麼叫喜歡?”
謝無涯略顯緊張:“想對你好。”
蕭蓮舟道:“那你在街頭看見一個乞丐,心生憐憫,施以錢糧,這難道是喜歡?”
“……”
“那我告訴你……”
謝無涯不明所以,蕭蓮舟突然逼近他,他本能往後退了一步,腳下一絆,登時跌在身後的扶手椅上,他剛要起身,蕭蓮舟摁住他的胸口,俯身下來吻住他。
這場以教學為名的反攻初始兇猛無比,但很快落敗,并以另一種方式開始新一輪進攻。
事實證明,這扶手椅是個教學的好地方。除了不怎麼結實,都很好用。
……
天剛蒙蒙亮,窗外的光照進來,謝無涯就睜眼。他熟練的拉過被子将身側的人蓋好,起身坐起來。
地上衣袍遍地,一片狼藉。
他起身将衣服一件一件撿起來,自己的随意搭在屏風上,蕭蓮舟的則整整齊齊疊放在床頭。
又去衣櫃裡取了幹淨衣物,一件一件穿戴整齊,而後另取了自己的幹淨中衣放在床頭。
蕭蓮舟睡的很熟,至少得睡到晌午,他沒有打擾,給人掖了掖被子,起身打算出門。
瞥見自己的荷包掉在桌案底下,他趕忙撿起來。
若是那兩隻蝴蝶有個什麼意外,薛潼回來還不找他拼命?
好在他打開荷包,兩隻蝴蝶扇動翅膀慢慢飛出來。
他松了口氣,還好蝴蝶沒事。
正要将它們收回來,蝴蝶卻忽然朝床榻飛去。
謝無涯納悶。
兩隻蝴蝶在上空繞了一會兒,接着,就落在地上倒伏的白色靴面上。
謝無涯頓了頓,繼而轉身去書案跟前打開下面的抽屜,薛潼給他的香粉銀盒靜靜躺在裡面,完好無損。
他怔坐了一會兒,起身将蝴蝶收回荷包裡,轉身出去了。
……
謝無涯早出晚歸,似乎每日都很忙,衍天宗也事務繁多,蕭蓮舟留了幾日便離開了。
年底,聶明玦的傷勢已經漸好,聞越回宗,謝無涯卻留在了清風門。
“你要離開?去哪?”
盛明庭對他這個突然的決定詫異不已。
“這你就别管了。你傷勢基本已經痊愈,就算上戰場也無妨。”
衍天宗。
年節後,天氣逐漸放晴。
陸銘接到來信,看過之後,便來了照花堂。
“此人是仇千翼之女仇楚楚,不知緣何繞道去了清風門。不過,前段時間她已經回到雲霧山莊。至于薛潼,她應該不知道此人一直在暗中跟着她。但是……”
“什麼?”
兩人坐在廊下。風清日朗,一派明媚的好天氣。
“薛潼還見過一個人……”
“何人?”
陸銘似笑非笑,将接到的傳信遞給他,蕭蓮舟看過之後,神色果然凝重了幾分。
“他見過無涯?”
“聽說他此番未随聞越一道回來?”
“許是清風門走不開。”
“可據我的人說,前幾天他就離開了清風門,連盛明庭都不知道他去了何處。難道他沒有同雲澤君報告此事?”
見人沒應,陸銘接着道:“他去了阜甯。”
“阜甯?”蕭蓮舟擡眼,“他去那做什麼?”
陸銘:“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他既不回衍天宗,又不留在清風門,卻在見過薛潼之後,獨自前往阜甯,這當中一定有什麼緣由。雲澤君,恕我直言,你這個小弟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蕭蓮舟看了他一眼:“我的弟子我自會管教。”
陸銘:“那是當然。隻是我擔心,雲澤君太重師徒情誼,偶爾會有思慮不周的地方。就譬如元華,她打小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丫頭,雲澤君将人支使到校場便不聞不問,怕是不太好。”
蕭蓮舟道:“她既要學本事,自然是去校場。”
陸銘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說起:“雲澤君可考慮過婚配之事?”
蕭蓮舟看向他:“你想說什麼?”
陸銘笑笑:“這元華丫頭,你覺得如何?”
蕭蓮舟道:“我尚無此意。”
陸銘道:“雲澤君可是嫌棄元華丫頭出身平平?”
“謝過陸門主好意。但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陸銘道:“看來是我一廂情願、自作主張啦,雲澤君勿怪,我也是随口一提。隻不過,元華已在校場數月,不管怎麼說,雲澤君也該看看她如今的長進才是。”
蕭蓮舟想了想道:“喚她來吧。”
陸銘露出笑容:“我這就讓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