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涯手上一頓：“什麼封印？”
“我也是無意中聽成晦師兄提起，說是自從三萬年前神界崩毀之後，原本封印在洪荒境的兇獸掙脫封印出逃，仙界雖借助上古神器得以重鑄封印，但卻有一頭金猊獸重傷逃脫。當年修真界還未像如今這般劃為兩界，衆人聯手将其鎮壓，為防萬一，由各大宗門輪流派弟子看守封印。”
“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千餘年，後來不知為何，修真界一分為二，這封印也就落在下修界。成晦師兄說，當年修真界似乎發生了許多事情，長老們都諱莫如深，唯一知道的就是扶華仙君自那之後音訊全無。好像還是一年多前，修真界才得到他的消息。”
“一年前……”謝無涯隐隐覺得這個時間點有些奇怪，“這麼說，他是為着封印的事情才留在下修界？”
沈懷亭道：“我也是無意中聽到兄長提過一句什麼封印，你也知道我向來不關心這些事情，都是一知半解而已。”
謝無涯覺得這事頗為奇怪，而那天夜裡的事情也讓他心頭疑慮重重。
沈懷亭看出他的心思：“你想打聽此事？”
謝無涯否認：“好奇而已。”
沈懷亭道：“你要真想知道，可以去上修界跟一個叫百曉生的人打聽。這修真界就沒有他不知道的隐秘。”
謝無涯道：“我打聽這些做什麼？”
沈懷亭道：“衍天宗不是要前往上修界參加試劍大會？想必你一定會随行，到時候正好順道。”
謝無涯意外：“這事你竟然都知道？”
“這麼大的事情，我想不知道都難。這麼多年，上修界跟下修界始終泾渭分明，如今破冰……”他頓了一下，又才接着道，“你當真會去？”
謝無涯點頭。如果蕭蓮舟執意前往，他定然會随行。先不說他本來就對此次的邀約大為疑慮，就是單論這試劍大會，他也不覺得是什麼好事。
沈懷亭道：“說實話，我道希望你不去。”
謝無涯問他：“為何？”
沈懷亭問：“上修界跟下修界不通來往多年，我們對你們卻了如指掌，但你們對我們又有多少了解？這試劍大會說白了就是試煉，它……”
謝無涯覺得他這話裡有些不對勁：“你方才說什麼？你們對我們了如指掌？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懷亭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找補：“啊？什……什麼什麼意思……”
謝無涯看着他，一副“看你裝到何時”的神情，沈懷亭裝不下去，隻好假裝喝水。謝無涯并沒打算由他糊弄過去：“說吧，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懷亭看看他，放下杯子又硬氣起來：“你是在同我打聽上修界的消息嗎？”
“我是讓你解釋。”
沈懷亭想了想，轉過身正對着他：“我可以解釋，但是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是以什麼身份讓我解釋？朋友？義兄？還是互不相欠的陌生人？”
謝無涯覺得他這問題問的奇怪：“什麼？”
沈懷亭十分耐心，一點都不像從前那個纨绔少爺：“如果你是拿互不相欠的陌生人身份來問我，我會告訴你我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你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問我，我會告訴你雖然這事我不清楚，但我可以替你打聽，但事實上我什麼都不會做。如果你是以我的義兄名義問我，我會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毫無保留的都告訴你。”
謝無涯眼裡帶着些審視，他第一次發現沈懷亭這個人的腦子竟還有如此清晰的邏輯：“有什麼區别？”
沈懷亭道：“對謝大哥來說的确沒什麼區别，但對我來說，有區别。謝大哥，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是個不喜歡吃虧的人，我付出什麼，就一定要得到回報。而且更甚，我要一分付出，十分收獲。就好比在賭場，宋缇那厮赢了我，我便絕不會讓他豎着離開。”
他說的随意，卻完全颠覆了謝無涯之前對他的認知和了解，但他不明白，他為何要做這樣的劃分。
“所以，謝大哥，你是以什麼身份在問我？”
他突然這樣鄭重其事的問，反道讓謝無涯不知道怎麼答。
沈懷亭看着他，神色柔和，像一隻毫無攻擊力隻等他撫摸的兔子：“要不我替你選？還是義兄吧。”
謝無涯看着他的眼睛，沈懷亭笑眯眯的，繼而不再讨論這個話題，而是繼續方才的問話。
“上修界跟下修界之間以迷障相隔，你們看不見我們，但并不代表我們也是如此。相反，我們很清楚你們的一舉一動。否則，無極長老當初怎麼會前來收嚴飛塵為徒？還不是看出他有幾分天賦？”
不知為何，謝無涯突然覺得背後一股涼意：“你是說，這不是機緣巧合？”
沈懷亭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機緣巧合？”
“可這麼多年，他是唯一一個……”
“下修界靈氣匮乏，這麼多年還能出一個嚴飛塵，道的确出乎我們的意料。不過，去了上修界，他也不夠看了。”
這話聽着雖然平常，可謝無涯卻無端覺得像一張大網朝他撲來。
“畢竟，在上修界，像我這樣沒什麼修為的人，隻是少數。”
謝無涯認可他這話，他極力阻止蕭蓮舟前往上修界，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下修界跟上修界實力差距過大，貿然接觸，不知道是福是禍。
“此番試劍大會，為何突然邀了下修界諸人？”
沈懷亭笑笑：“有價值的東西是不會被人抛棄的。”
謝無涯道：“這麼多年下修界對于上修界都無價值可言，如今，道有價值了？”
沈懷亭道：“時移世易，從前沒有的，會有。而從前有的，或許哪一天，就突然沒了。”
回到衍天宗，謝無涯又同蕭蓮舟說過幾次，讓他再三斟酌此行。沈懷亭的話雖不可盡信，但以從前他跟臨淵門打交道的情況來看，下修界跟上修界實力懸殊太大，而且此番的邀約實在太過突然。
但蕭蓮舟對此不以為意，以此事已經同其他仙首商定為由否定了他的意見。
勸不動蕭蓮舟，他隻好在其他方面想辦法。
随行的弟子一律都是他親自挑選，又讓梅雁冰回梅家堡挑了兩頭高階妖獸随行。但他仍不放心，臨行前，思來想去，他還是來了一趟蒼梧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