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阜甯回來,蕭蓮舟背地裡對陸銘發了通火,讓他去查清楚那封信究竟為何會到謝無涯手上,衍天宗内竟然長了别宗的爪牙,這事他絕不能忍。
借着外出,他又繞去臨淵門,問了東陵瑤華有關書信的事情,直到她一字不漏将那封信默出來給他看過,他親自燒掉後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單雲閣難得親自來一趟衍天宗,靈塔已經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建成。外部工程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徹底完工,而這内部更隐秘的一項工程,就在前不久剛剛結束。
靈塔傍山而建,外部供奉長明燈火,裡面卻通過一條暗道,連接到雪玉之巅整座主峰内部。
在這裡,無數工匠圍着那尊偌大的鑄劍爐日夜忙碌,隻為鑄出一柄絕世好劍。
單雲閣對工程十分滿意,他找了很多地方,隻有此處最合他心意。當年他跟蕭蓮舟說起想要鑄一柄劍,蕭蓮舟二話沒說便同意了此事。
如今不過短短數年,就已有如此規模。
午後,靈晖殿中所有侍奉的修士都被支出去了。
單雲閣摁着人粗暴的發洩了幾次,長舒了口氣後,終于稍微溫柔了幾分。
他居高臨下欣賞着身下之人的姿态,美的動人心魄,該白的地方白皙如雪,該粉的地方赤紅如血,他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再次膨脹到極點。
蕭蓮舟眼神空洞的望着他心口處大片墨青的花紋,初始極淺,細汗暈濕後顔色更加深沉,如同從身體肌理裡滲出來一般。
激烈過後,單雲閣将人松松抱在懷裡:“沈長甯此人你确定可堪大用?”
蕭蓮舟黑發汗濕,虛虛靠着他,方便那隻不安分的手各處都能照顧得到:“他出自西川沈家,鑄劍方面頗有……天賦……”
“你推薦的人,我自然放心。後面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
“……好。”
“本以為此事沒有十數年,難以功成,沒想到你竟能在這麼短時間内做到這個程度,蕭宗主,你當真讓我刮目相看。”
蕭蓮舟抓住他使壞的手:“我既然應了殿下此事,定當盡心盡力。鑄劍爐已成,鑄劍師也準備妥當,就看殿下打算何時開始?”
“不急。還缺一樣鑄劍材料,等一切齊備,我自會告知你。上次同你提了跟東陵瑤華的婚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蕭蓮舟微微氣促:“你當真要讓我娶她?”
單雲閣加重了幾分力氣,讓他忍不住吃痛起來:“怎麼?你不願意?”
蕭蓮舟覆着他的心口問:“你不介意?”
“我當然介意,可這是最好的辦法,我也是為了你好,”手上反複用力,蕭蓮舟的身子幾乎軟倒:“娶她對你有好處。有東陵元澈做你的後盾,你今後在修真界才真正立于不敗之地,為我做事也方便些。”
喉頭噙着極度壓抑的音調:“不……不是有神劍閣嗎?”
單雲閣道:“神劍閣就是一個空殼子,我殺了容阜,這閣中還剩誰能與其他幾宗抗衡?你搭上臨淵門,今後修真界便是你說了算。”
“不能不成婚?”
單雲閣低頭啃咬他的頸子及某處:“成婚是最好的辦法。何必顧慮那麼多?你成婚了我照樣如此弄你,想怎麼弄還怎麼弄,你說呢?”
蕭蓮舟渾身顫栗,咬牙道:“無涯不會同意此事……”
單雲閣猛地将他翻過來,重重契合:“在這種時候不要提其他男人的名字,多掃興?你說是不是?他同不同意有什麼緊要?難不成在你心裡,他比我還重要些?我問你,他有沒有這樣弄過你?”
蕭蓮舟笑問:“你吃醋了?”
他捏住他的後頸,“上次他從妖界回來,碰你了?”
“他說他手臂傷還沒好,怕吓到我,就算了。”
“我看他是有心無力。金丹廢了,手廢了,一身的傷,還能成什麼事?這種無用之人,何必留着?”
“總歸師徒一場,況且當年他為衍天宗立下大功,我若不分青紅皂白處置了他,反道惹人非議。”
“這是實話?”
蕭蓮舟吃痛:“……我何時騙過你?”
單雲閣道:“那就好好養着他,别讓他壞了我們的事。”
單雲閣擒過他的下巴,逼他轉過頭與他親在一起,他咬住他的嘴唇問:“我跟他,你知道該怎麼選。”
蕭蓮舟回吻回去,算是答複。
單雲閣扶着他的頸子,戲谑道:“你說,要是他看見你現在這副模樣,該做何想?”
蕭蓮舟望着他:“你舍得我被其他人看?”
“當然不舍得,”兩人纏成一團,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來:“你隻能被我看。答應我,以後成婚了,還得讓我随時弄你。我可舍不得你在别人的床上勞累。我們蓮舟肌膚勝雪,光滑如緞,穿吉服一定好看。”
“那洞房夜,你來……我穿給你看。”
“你想跟我洞房?”單雲閣問他:“那新娘子呢?”
“我不就是你的新娘……”
聲音夾雜在紊亂粗重的氣息裡。
“在你徒弟床上,你也是這般讨他歡心?”
“你想聽實話嗎?”
“要是不想下不了地,我勸你想好了再說。”
一聲輕笑淹沒在情潮欲浪中:“他比你好哄多了……”
“……”
*
妖界最近在交界處的動靜引起天界警惕,樓逾深知與妖界再無緩和的餘地,所以一直都希望能拉攏魔界,盡管如今的魔君是屠寂,但誰都清楚,真正做主的依然是那位萬魔之祖稷辛。
但稷辛早已放言不涉六界事宜,他雖為天君,卻也無可奈何。
如今正是人界春日,樓逾像往常一樣,隻帶了司命星君前來神爻山祭拜。
此山位于東海之濱,相傳此處是距天界最近之地,數萬年前靈脈豐盈,萬物昌盛,後來一場天火,此處便化作焦土,再無生機。
盡管仙障盡散,但兩人仍守着從前的規矩步行上山,隻是如今山頂上再沒有遮陽的涼棚和解渴的靈果,隻有一望無際的蕭瑟荒蕪。
樓逾居高望遠,心生感觸:“想不到,距我第一次來此處,已經過了三萬年……”
司命準備祭品,發現旁邊的石台上整整齊齊放着新鮮瓜果:“天君,有人來過了,這人跟君上一樣,每年這個時辰都來……會是誰呢?”
樓逾看了一眼,欣慰的笑笑:“六界之中,能來神爻山拜祭的,也就那麼幾位。”
司命想了想道:“難道是妖君……或者魔君?可妖魔兩界與咱們天界向來泾渭分明,他們當真會祭奠靈澤上神嗎?”
樓逾道:“妖魔兩界雖與天界不睦,但他們與師傅之間的交情非外人能夠體會。”
司命指着裡面的龍眼道:“君上不是說上神不愛吃龍眼?”
樓逾蹲下身子,将裡面的龍眼一顆一顆揀出來,握在手裡:“有什麼要緊?師傅喜歡熱鬧,能見到故人,他就開心。”
司命點頭:“數萬年的情分,哪裡能輕易割舍?”
盡管往事隻能在舊紙堆中翻看一二,可隻瞥見冰山一角就足以叫人震撼。
那是與如今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若真要追究,最近的也要追究到三萬多年前……
天地初開後,六界相繼演化成型,天道演化世間唯一尊神,号為重矅,掌天地法則。
為護持六界安穩,重矅從仙、魔、妖、冥、人五界共擇三百餘人,诏入神界教導萬年。經神擇大考後,擇定靈澤、稷辛、離昊、司淵、商翟分别為五界之首,五界之主于神界開府,廣納弟子,傳承延續。
樓逾便是靈澤的弟子,出于金龍旁系一支。
此後,幾人相互扶持,風雨數萬年。
若非一場變故,興許如今一切依舊。
隻可惜,青山已改,再不複從前。
樓逾祭奠過後,負手望着遠處,司命沒有打擾他,每回他都要如此獨立良久。
此處既是當年他們三百天選之人的修煉之地,也是靈澤上神隕落之地。作為神擇大考武試第一的上神,神界第一戰将,卻為天火焚于此地,神魂俱滅。
而作為他的弟子,隻能眼睜睜看着,束手無策。
司命想,若換作是他,想來也畢生不能釋懷。
良久,樓逾才從情緒中慢慢抽離出來,他問司命:“那位憫生上神的來曆可查清了?”
司命道:“妖界傳聞,他是神主溟侓的轉世。小仙翻遍命簿,也未找到此人。六界之中,隻有上神命數小仙無法窺測,所以,小仙以為,恐怕……”
樓逾道:“不管真假與否,以離昊的性子,想必不日就會試圖重化神界,助他歸位。到時,定會與我天界清算。”
司命:“天君,這離昊既與仙界為敵,為何又要重化神界?”
樓逾道:“他與我作對,無非就是當年尊主滅殺溟侓之時,我未求情罷了。至于重化神界,也許是想彌補虧欠吧。”
司命不解:“當年神尊因何要滅殺一位神界之主?”
“沒有緣由。”
司命詫異:“沒有緣由?那可是神界之主,可以如此輕易抹殺?”
樓逾口吻平淡:“他是尊神,要抹殺誰還不容易嗎?六界萬千生靈,是生是死,不過他一念而已。神者一念,可生可滅。但就算于他而言如此簡單,他也不願意救那個跟了他數萬年的弟子,甯叫他烈火焚身,滅于此間。”
司命愕然。
“商翟上神、司淵上神、花蕪殿司……無一不灰飛煙滅。他們追随了他數萬年,到頭來,不過如此……”
司命:“神主乃神界之首,無端被滅殺,自然激起衆神公憤,所以,後來神界被徹底颠覆,就此隕落……”
“書上是如此記載?”
“……是。”
樓逾道:“事實上,是他貶谪衆神,打落下界。否則稷辛和離昊如何會身受重傷,沉睡多年?過去的事,不提也罷。要重化神界,必得彙聚六界之力,離昊必然會來奪幾位上神神兵,仙界跟妖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司命道:“有大殿下和玄澤上神負責統領天兵抗擊妖族,天君盡管放心。”
“玄澤的能力我自是信得過,隻是雲逸性子太慈,跟妖界打交道多年,還想着和平共處。”
司命道:“大殿下仁心,也是好事。聽聞二殿下數次上書跟君上請纓,君上都婉拒了。小仙以為,這二殿下還算骁勇,多曆練……”
聞言,樓逾臉色一沉:“他做好他自己的份内之事即可,其他事情不需要他操心。”
司命道:“還有,天君壽誕快到了,二殿下遣人來問,可否來拜見君上,給君上祝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