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意道:“這串銀鈴就在那怪物身上。當時我也覺得此物頗像衍天宗之物,一時又拿不準,所以特地帶來請師尊辨認。”
蕭蓮舟看着掌心的銀鈴,仔細端詳後肯定道:“這串銀鈴外形雖極為肖似清心鈴,卻并非衍天宗之物。”
趙長意:“既然師尊确認,弟子也就沒什麼好顧忌了,實不相瞞,此番我來,将那隻怪物也一并帶了過來,還請師尊處置。”
衆人随他到殿外廣場上,隻見十幾名甲兵圍守着一個巨大的鐵籠,籠中關押着一頭形似牛馬,卻腌臜無比的龐然大物。
此刻它被關在滿是利刃的囚牢當中,稍微一動,那些長槍鐵劍便狠狠刺進它的身體裡,囚籠底下分不清是它的血,還是它身上的污穢。
趙長意解釋道:“這怪物性格暴戾,極為易怒,動辄殺傷人命,以之為食。我們隻能拿這樣的籠子囚鎖着。這一路折騰,總算将它押到此處。”
蕭蓮舟靠近了些,隔着籠子觀察那怪物的情狀。那怪物原本隻是警惕的盯着衆人,誰知見人一靠近,竟陡然發怒發狂,在鐵籠子裡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肯止息。偏偏它還隻能發出奇怪的喑啞聲,聽得人心裡發毛。
謝無涯習慣性上前擋住蕭蓮舟,怪物慢慢停息下來,在短暫的平息後,竟比方才更加狂暴,不要命似的撞擊鐵籠。
周圍的甲兵紛紛将長劍刺向它,怪物發出慘厲的叫聲,拖着鮮血長流的身體在籠子裡橫沖直撞。
“不好!”戚成芳見那鐵籠子被它撞的一塌糊塗,已經預見到什麼,下一秒,鐵籠子被猛地撞開,怪物發出沖天怒吼,接着一躍跳出來,鐵掌落地,廣場上登時亂石飛濺。
梅雁冰幾乎第一時間拔劍上前攔阻,趙長意也随之飛身上去。但怪物似乎急紅了眼,完全不畏刀劍,竟直接朝蕭蓮舟所在的方向逼來。
“小心!”戚成芳大叫,“這怪物紅眼就是要殺人了!”
果不其然,它像徹底失了理智,不要命的朝蕭蓮舟所在的方向奔來。雙目欲裂,眼紅似血,喉嚨裡喑啞的低吼都帶着難以名狀的殺氣。
一時無人能擋。
梅雁冰和趙長意也被逼連連後退,兩側持劍的弟子更是重傷頻頻,生死難料。
梅雁冰和趙長意被相繼擊落在殿階底下,謝無涯就要上前迎戰,誰知,剛一運勁,丹田便如燒似灼,竟直接嘴角溢血,徹底洩了真氣。
他不敢叫人瞧見,趁亂慌忙揩去血迹,轉而去扶梅雁冰。
眼看就要逼到跟前,單雲閣完全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反道同蕭蓮舟說道:“這是衍天宗内務,我實在不方便插手,你處理吧。”
怪物一掌朝蕭蓮舟拍來,他随即踏劍而起,渾厚的靈力在他周身形成一層屏障。
他帶着這層無形的屏障輕松應對,片刻間,那怪物便被劍氣傷的體無完膚。但它并沒因此退縮,反道變得更加兇戾,一派不死不休的氣勢。
蕭蓮舟察覺到怪物對他的敵意,出手自然也更加淩厲,那怪物仍抵死頑抗,連一旁的戚成芳都覺得奇怪。
“這怪物雖暴戾,但膽子卻小,往日我們的人一圍攏過來,它不是跑便是逃,從未像今天這般不要命過。唯一一次紅眼,還是它身上掉下那串銀鈴……今天這是怎麼了?”
趙長意道:“怪物就是怪物,哪有道理可講?不過是平素嗜血,今日才顯露本性而已。”
“是這道理。咦?那是什麼?”
戚成芳瞧見那怪物被擊中後,地上似是多了什麼東西。
趁着它被引開,他走過去用劍撥了撥,卻發現這好像是一隻不知是什麼東西的胃,十分腥臭。
戚成芳懷疑:“這怪物的胃都被打出來了?”
趙長意道:“那似乎不是它的胃。”
梅雁冰道:“這應該是别的什麼東西的胃囊,而且看樣子,已經被取下來很長一段時間。”
戚成芳道:“這怪物随身帶着個胃是什麼意思?沒吃飽?”
梅雁冰道:“鼓囊囊的,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戚成芳不情願的用自己的劍将那隻胃囊劃開,竟真如梅雁冰所說,裡面當真有東西。
戚成芳拿劍撥了又撥,一臉迷惑:“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破石頭、破石頭,破石頭,我去,這是什麼?風筝?……這怪物怕不是腦子……”
“有什麼?”謝無涯突然出聲。
“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戚成芳随手挑起地上那隻風筝給他看,“還有這破玩意兒……”
一隻粘濕的風筝耷拉在劍尖。
“你說它把這東西帶在身上做什麼?沒想到這怪物還有收藏破爛的癖好……”
戚成芳沒說完,謝無涯就徑直過來拿起那隻風筝左看右看。
風筝損毀嚴重,完全辨不出本來模樣。他細細摩挲着骨架,看着上面纏繞着的一圈又一圈細線,難以成言。
他蹲下身子,去看地上其他東西。
石頭,有很多石頭,除了風筝全都是石頭。
每塊石頭上都有深深淺淺的幾道劃痕。
“小恩公……”戚成芳察覺他的異樣,“怎麼了?”
他沒答話,隻是靜靜看着。
另一邊,蕭蓮舟淩空一劍将那怪物當場擊倒在地。
它已經渾身是血,氣息奄奄,似乎是瞧見謝無涯手中的東西,原本近乎呆滞的眼睛忽然又變得有神,竟支撐它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徑直朝謝無涯逼來。
戚成芳連忙避開,見他還一動不動,忙大聲提醒道:“小恩公,快閃開!”
梅雁冰:“師弟小心!”
趙長意也猛然睜大眼睛。
謝無涯隻盯着那堆石頭,恍若未聞。
他好像從這堆石頭裡看到了什麼,可地上分明又什麼都沒有。
他心如刀絞,丹田似烈火焚燒,渾身如置熱油,他喘不過氣,世界一片寂靜,接着,吧嗒、吧嗒的聲音落在他的耳膜上,忽然,眼前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