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辛問他：“你怎知道你看到的就是全貌？”

離昊喝了口酒，長長舒了口氣:“稷辛，你錯了，我不需要看清全貌，有些事情，得窺一線，就已經足以改變你的生命軌迹。”

稷辛狐疑：“你窺見了什麼？”

離昊噗嗤一笑：“我就是打個比方，你怎麼還當真？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稷辛無話可說，轉身便要離開。

這時，神界突然鐘聲鳴響，震撼之力直達地心。

離昊登時坐直身子，鐐铐之聲嘩嘩作響：“這是？”

稷辛道：“我忘了告訴你，今日是天朝/日，尊上已經決定将乾坤令交由溟侓掌管。鐘鳴禮成，該是結束了。”

離昊猛然睜大眼睛：“乾坤令？”

稷辛對他的反應感到不解：“你忘了？乾坤令一直由尊上掌管，當初溟侓接掌神界之時，尊上曾說過，待他可堪大任時，才會将乾坤令傳給他，由他執掌六界。”

離昊慢慢記起是有這回事，但他的神情明顯變得古怪：“為什麼是這個時候？”

稷辛道：“如今天地安泰，四海升平，溟侓也算不負所望，尊上移交乾坤令，便是對他的認可。”

離昊擡頭盯着他：“你今天專程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

稷辛說：“我隻想告訴你，溟侓如今一切都好，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跟在你屁股後面需要你處處照顧周全的小家夥，他如今已是名副其實的六界之主，你知道這個消息，也許會欣慰幾分，或許也能放下從前，解開心結。”

“欣慰……”離昊怔住，口中喃喃，“放下……”

“離昊……”

稷辛喚了他好幾聲，他都沒反應。

稷辛語重心長道：“尊上所做的決定，一切都是從大局出發考量，我相信當年也不例外。當年他雖貶谪了溟侓，但神界重啟，溟侓歸位，如今又将乾坤令傳于他，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

“出去。”離昊突然下逐客令。

“你到底還要執迷不悟到幾時？”

“滾！”離昊突然翻臉，怒喝一聲，酒瓶轟然砸在稷辛腳邊。

稷辛失望道：“事實擺在眼前，你竟還要自欺欺人，你何時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離昊針鋒相對：“我是不可理喻！三萬年前我就不可理喻！你指望我認錯？我告訴你，隻要我活着一日，就絕無可能！”

“你……”

“你沒資格指責我！給我滾！”

稷辛失望透頂，拂袖而去。

與此同時，在罪仙淵昏睡的囚徒也被鐘聲蓦然驚醒。

他從亂發之間緩緩擡起難以置信的眼睛。震徹寰宇的鐘鳴，讓他渾身都顫栗起來，眸色泛着血氣，右眼眼尾的紅痣猶如泣血朱砂。

一道黑影落下，悄無聲息。

囚徒緩緩開合幹涸的嘴唇：“結束了？”

黑影如實道：“結束了。”

“我早該料到會有這一日，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混沌之氣彌漫，能撐到現在，估計已是他的極限。這也是我們的機會。”

“他早就計劃好了每一步，這麼多年，從未動搖過。”

黑影問：“你放棄了？”

囚徒緊攥雙手，聲音低啞:“天道不公，憑什麼讓我放棄？”

“既然如此，你走吧。”黑影擡手結印，打開面前的禁制法陣。

囚徒緩緩轉頭：“為什麼幫我？”

“你又為何執着？”

“我有不可不為的理由。”

“我也有。我不問，希望你也不要問。但請相信，在此事上，我會是你最忠實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