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屋外,一片寂靜。
第二日。
采和一大早就顯擺去了,采平和父親為建新房做準備,采和娘親備了些筍幹、魚幹,還有自家種的瓜果蔬菜,讓采晨送到春桃家裡,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少不得時常往來走動。
晌午時候,采和盡興而歸,一看便知今日在同伴中得了不少恭維。采晨沒回來用飯,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不等起筷,就有人慌慌張張跑進院子裡:“叔,嬸子,不好了,采晨哥……采晨哥跟人打起來了。”
采和娘親騰的站起來:“你說清楚,跟誰打起來了?”
采晨性子安靜,再加上向來身子弱,要說他跟人打起來,任誰都不會相信。
“是狄林!他不滿春桃姐跟采晨哥定親,對春桃姐口出穢語,還動手動腳,采晨哥氣不過,就跟人動了手。你們快去看看吧,就在西邊那片林子裡。”
狄林是長山的兒子,屬于上溪洞府旁支一脈。
在妖界,隻有家族強盛的妖族才能開府,他們憑借武力占據資源最豐富的地方,而上溪洞府就是這大鷹山的霸主。像采和他們這樣的小妖,能在此處安身,全賴上溪洞府庇護。
狄林是隻野熊精,采晨跟狄林打起來,不用想也知道是個什麼結果。
采和娘親急匆匆奔出去,采和父親緊跟其後,采平、采和也追出門。
等重曜他們趕到的時候,眼前卻并不是預想的采晨被人欺侮的場景。
對面幾棵大樹攔腰折斷,狄林躺在地上,口鼻裡全是血,胸膛上幾個猙獰的血窟窿,正汩汩往外冒血,看不出人活着還是死了。
采晨失神的跌坐在一旁,臉上雖然青一塊紫一塊,但與狄林相較,他這隻能算皮外傷。春桃紅着眼睛陪在旁邊。
“殺人了,他殺人了……”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在說。
采和娘親有些腿軟,但還是強撐着走過來。
春桃看見他們幾人,眼淚登時撲簌簌往外滾:“嬸子……”
采和娘親忍着巨大的震撼問:“這是怎麼回事?”
春桃隻是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采和娘親又問采晨,他卻似失了神智,沒有丁點反應。
重曜掃了一眼周圍的情形,又看了看采晨,心中有了個猜測。他走過去替狄林查驗傷勢,傷的不輕,但好在還有氣。他給那人喂了藥,先暫且保住性命再說。
這時,一個瘦個子男人領着一群衣着不俗、面色不善的人擠進來,指着采晨道:“就是他!就是他打傷公子!”
為首的男人便是長山。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狄林,面色大變,趕緊招呼跟前的人檢查傷勢,大夫們略略查驗之後,提議立刻将人帶回去救治,長山當即安排人護送,接着吩咐道:“把他給我帶回去。”
幾個人圍上來就要強行帶走采晨,采和幾人趕緊攔住他們。
“你們做什麼?”
“把我兒傷成這樣,我豈能叫他好過?”
采和娘親道:“這不會是采晨做的,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族長,”瘦個子男人再次叫道:“就是他!我親眼看見他将公子打成重傷。”
采和娘親怒道:“你胡說!采晨怎麼可能将他打成重傷?他一向體弱,在家裡連重活都幹不了,怎麼可能打傷他?”
“你休想狡辯,不光是我看見了,這麼多人都看見了!還有她!”瘦個子男人指着春桃說,“她也看見了!”
采和娘親壓根不信:“這不可能!你們休要冤枉我家采晨!”
春桃哭的更厲害了。
見她不認,瘦個子男人又從旁邊拖出一個人:“你說,是誰打傷了我家公子?說!”
被拖出來的人顫巍巍擡起手指向采晨:“是他……”
采和娘親大驚:“你胡說!”
“……我沒胡說,”那人道,“……狄林公子欺負春桃,采晨就跟他打起來了,可不知怎的,狄林公子突然就飛了出去,然後就成這樣了……”
瘦個子男人說:“就是他,不知道用什麼邪術打傷了公子!族長,公子現在生死未蔔,你可不能輕易放過他們啊!”
長山面色冷峻:“把人帶走。”
采和娘親攔住他們:“你們不能帶走他!”
長山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家仆們心領神會,不管不顧掄起拳頭就打。采和父親和采平采和趕緊過來幫忙,但他們如何是這些專門養來看家護院的家仆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打翻在地。
見家人受欺侮,采晨終于回過神,他騰的站起來,沖進人堆裡把這些兇暴的家仆趕開,像護家的公雞一樣,張着手臂将家人護在身後,怒目圓睜的瞪着長山:“人是我打傷的!跟他們無關!”
采和娘親驚呼:“采晨!”
“是狄林!我與他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他卻一再咄咄逼人!都是他!”
春桃大哭起來。
長山冷臉道:“我不管誰是誰非,既然是你打傷我兒子,那你就要付出代價。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自己走,要麼讓我的人架着你走。”
“他不能跟你走。”一旁的重曜突然開口。
長山眼光不善的看過來,“你是何人?敢管我長山的事?”
“我隻是一個大夫,方才我已經瞧過,令公子并無性命之憂。想必閣下剛剛也聽見了,是令公子恃強淩弱在先,才有此下場。閣下既是此處響當當的人物,想必多少還是認幾分道理。否則,就算閣下能以武力懾人,恐怕也無人會真心敬服。”
長山看不透對方的來曆,但見人氣度從容,不似一般人,也不敢貿然得罪,“我兒為他所傷,此事我定不會罷休。且等我兒傷勢落定,我再同你們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