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曜走出村子,村口立着一個人影,早早就在此處等他。
那人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一襲錦袍襯得那張俊俏的面孔更加矜貴。他笑迎過來,視線雖一直打量重曜,但眼神裡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悅和歡欣。
“謝大哥,好久不見。”
重曜并不意外他的出現,算起來,他們已有近十年未見。
重曜問他:“你怎麼知道是我?”
雲淮道:“那日我在龍冢看到你的劍,便猜測是你來過。這些日子也一直讓人四處留意……我隻是沒想到,你會來東海。對了,我如今已是東海的主君……”
重曜平靜道:“恭喜。”
雲淮見他一點也不詫異,緩緩說道:“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我們都應該接受一切事情發生,何況,這是好事。”
雲淮微笑着看着他:“我本來還在想,該跟你如何解釋,沒想到你一句話便解釋了全部。”
“你不用向我解釋,這不是你的義務。”
雲淮聽出這句話背後的含義,自己不用向他解釋,自然他也沒有義務向自己解釋。
重曜道:“既然你如今已是東海水君,身系一方水域安甯,怎可随意獨自出來?”
雲淮打趣的說:“我恐人多将你吓跑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我自己來。”
重曜問他:“你初來此地,可還習慣?”
雲淮道:“吃喝玩樂道沒覺得有什麼不習慣。隻是,原來這水君不是隻吃喝玩樂就行,每天還得處理公文、庶務,接見各路人物,忙的連喝口茶的時間也沒有。東海封禁多年,如今那可真是百廢待興,把我一個人劈成三瓣也忙不過來啊。”
“天君素來慮事周全,想必自有安排。”
雲淮狐疑的看看他:“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父君道是給我挑了不少能臣,有他們幫襯着,我才能偷點閑。謝大哥,我有一事不明,還想請你解惑。”
“你說。”
“你的劍,為何會出現在龍冢?”
重曜也沒遮掩:“此劍本就是龍族之物,送回此物,不過是物歸原主。”
“原來如此,繼任大典那天,有人趁亂将劍奪了去……”
“在這。”重曜召出流光劍,雲淮确認的确是此劍,放下心來。
“謝大哥……”半晌,雲淮終于忍不住問出他最想問的問題,“這些年,你還好嗎?”
重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過去的事情,何必再提?”
雲淮張了張口,話卻堵在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當年若不是他瞻前顧後,左右權衡,怎麼可能是那樣的結果?
為了所謂的身份地位,為了維護所謂的名聲,他竟然将他獨自留在虎狼環飼的地方,竟然選擇放棄了他的性命。
他以為這一生都要在悔恨與遺憾中度過,可這個人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再次出現了。
雲淮對他一次又一次的出現也産生過懷疑,可比起永遠失去他,他甯願相信這是上天對自己的眷顧。
“你說的沒錯,”雲淮咽下喉頭的酸澀,“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都不提了。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暫時沒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雲淮忙道:“既然如此,不如……來東海吧。你的佩劍原本就是龍族之物,這說明你與東海本就有緣。而且我身邊正好缺像謝大哥這樣的大才,你若能來幫我,那我簡直如虎添翼。”
重曜婉拒:“你身邊不缺能人,我也幫不上你什麼。”
雲淮盡力挽留:“怎麼會呢?”
重曜謝過他的好意,再次婉拒。
“我查到阿潇阿苑的下落了……”雲淮不得已使出殺手锏,“他們沒死。”
重曜果然問道:“在哪?”
“青渠城。當時你讓雪狼将他們送走,不知後來發生何事,他們竟被林長懷收養了。你放心,林長懷已經是青渠城城主,他把阿潇阿苑照顧的很好。”
重曜看了他一眼:“多謝。”
“應該的,”雲淮勉強笑笑,“當初若不是我臨陣脫逃,丢下你們,你們也不會……”
“你已經為我們做了很多。”
雲淮想說他做的還遠遠不夠,但又怕引起重曜反感,轉而說道:“你要去找他們嗎?我陪你一起去。”
重曜說:“我還有點事,處理之後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