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找到雲照,詢問王瑛的去向,雲照卻說不知道。
盡管蕭珏認為雲照在撒謊,卻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
其實,謝閑說錯了一點,最了解謝霄的人不是王瑛,而是雲照。
蕭珏再遲鈍,那天晚上的事情過後,他也知道雲照所說的那位故友就是謝霄。
這讓蕭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那張臉,那柄劍,似乎都在指向同一個人。但是蕭珏不明白,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為什麼雲照認不出來?
這樣一想,他心裡又多多少少松快了幾分,或許是自己想多了,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可是,他仍舊有意避免去向雲照求證,隻是旁敲側擊的問了一些關于謝霄的事情。
“你這幾日似乎常去謝閑府上……”雲照坐在桌邊喝茶,看起來毫無生氣。他受了傷,需要将養一段日子,所以他們暫時留在東滄城中,“看來你是想通了……”
蕭珏坐在他對面,銀發鋪背,近乎及地。
蕭珏想起那天的事情,雲照挾持了他,以性命威脅重曜,而重曜毫無反應。
自從兩年前在天雷台一别,那天是他們第一次正式重逢。
可是自始至終,重曜都不曾看過他一眼。
也許,他根本就沒認出自己,也許,他認出來了,隻是他壓根懶得去留意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可無論是哪種,隻要想起那天的情形,他隻覺得心如針紮。
“怎麼?事到如今,還餘情未了?”雲照問他。
蕭珏捏着茶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服自己不去愛他,比說服自己不去恨他還要難。
雲照道:“你應該慶幸他沒認出你,否則,你沒機會坐在這裡。本該誅殺于天雷台的重囚,卻好端端的出現在下界,你說,他會怎麼處置你?”
蕭珏盯着手中的茶水,水中倒映着自己沉寂的目光:“會殺了我?”
雲照說:“我也曾以為你會是那個特例,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的無情無義。”
蕭珏垂下眼睛。
“你也不必失落,你不過是他三萬年裡一段早就抛諸腦後的記憶,你不是唯一一個沒走進他心裡的人,也不是唯一一個被抛棄的人,所以不必介懷。”
蕭珏擡起眼睛:“什麼三萬年?”
“他曾下界曆劫三萬年,有過上萬段刻骨銘心的情緣,你隻是其中之一。”
蕭珏驚怔:“……上……上萬段?”
“上萬段又如何?也不見得能融化那座萬年冰山。”
蕭珏内心并不認可這句話。他在神界跟重曜相處了半年之久,雖然他的确待人冷淡,但他并不覺得他的内心也如堅冰一般。他會專門在院子裡等他,會認真聽他說話,會給他準備喜歡的吃食,會緊緊摟着他睡覺……
他人很好,隻是……沒那麼喜歡自己而已。
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念頭?因為他曾見過他愛人的模樣。
那樣熱烈、用心、虔誠,恨不得把所有都捧到人跟前。
他有的,他都給。
他沒有的,想法設法找來也要給。
他也曾有幸被如此珍愛過,他知道那是怎樣的滋味。
如蜜糖,亦如砒霜。
以至于任何其他人給出的愛,都讓他不屑一顧。
所以他恨他,恨他讓自己看到他的愛,卻又不給他。
“一直以來,是我錯了……”雲照淡淡的說,“我總想要叫他嘗嘗我的痛苦,可這個人生來便不知七情六欲為何物,也許我該換個思路……”
蕭珏看着他:“你要做什麼?”
雲照扯出一個艱澀晦暗的笑:“你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