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返程,重曜一直凝望着遠處的山水。
謝婉兒用收到的梅花枝編了一個漂亮的花環,編好後自覺非常滿意,便起身走過來,拉了拉重曜的衣袖,将花環送給他:“霄哥哥,給。”
重曜接過,誇贊道:“很漂亮。”
謝婉兒開心的說:“送給霄哥哥以後的新娘。”
重曜說:“阿婉手巧,他會喜歡的。”
謝閑走過來,似笑非笑的說道:“餘公子,這可是婉兒最喜歡的花,想不到她竟然送給了你,還精心編成了一隻花環……”
謝婉兒被侍女帶到一旁,重曜淡淡的說:“謝城主誤會了,二小姐誤以為我是她的玩伴,才将這隻花環贈給我。”
謝閑的視線落在他臉上:“餘公子不必急着解釋,我沒有怪罪的意思。作為兄長,我一直期望能替婉兒找到一個真心待她好的人,如果這個人出現,我求之不得。”
重曜說:“城主與二小姐乃血脈至親,這世上很難會有比城主待她更好之人。”
謝閑微笑,不置可否,“不知餘公子祖籍何處?家中人丁幾何?祖上所操何業?”
重曜看着他:“我已有家室,謝城主不必多想。”
“哦?”謝閑意外道:“原來餘公子已經成家,道是我冒昧了。”
“城主若真為了令妹着想,還是謹慎些為好,亂點鴛鴦譜,難免讓人覺得随意,質疑城主的愛護之心。”
“餘公子此話有理。不過我也要提醒餘公子一句,既已有家室,出門在外切記莫要讓家中夫人擔心。”兩人對視,謝閑臉上仍舊挂着淡淡的溫和笑意。
這時,蕭珏走過來,謝閑熱情邀請他:“今夜城中金玉坊排了花筵,餘兄不如順道前去看看?”
蕭珏看向重曜,認真詢問他的意見:“你可要去?”
謝閑打趣說:“餘公子家中已有嬌妻,去這種銷金蝕玉的地方,恐不太合适。”
蕭珏茫然:“……嬌妻?”
“餘兄難道不知餘公子已有家室?”
蕭珏一頭霧水的看看重曜,什麼嬌妻?什麼家室?他怎麼不知道?
謝閑笑說:“我以為餘兄知道,我還以為你們是舊識,看來是我誤會了。餘兄,今夜金玉坊中會展出不少奇珍,都是罕見之物,不定也有靈藥一類,前些日子你不是一直在找療傷聖藥,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蕭珏選擇性失聰,對重曜說道:“要不我們去看看?”
謝閑一喜,接着道:“餘兄,實在抱歉,我隻提前讓人留了你的位置,今夜坊中定是座無虛席,餘公子恐怕去不成了……”
蕭珏蹙眉:“既是如此,那便算了。”
謝閑一頓:“可你不是急需靈藥?”
蕭珏說:“……也沒那麼急。”
“……”
船一靠岸,重曜就離開了,蕭珏也跟他一道走了。謝閑看着他二人走遠,盡管心中很不是滋味,卻也隻能若無其事留在船上處理後續事宜。
路上,蕭珏終于忍不住問他,聲音悶悶的:“他為何說你已有家室?你何時有了嬌妻,我怎麼不知道?”
重曜說:“剛有。”
蕭珏腦海裡陡然冒出蕭蓮舟與他閑敲棋子的畫面,整個人都麻了。心一陣陣的痛,經脈裡有什麼像山火肆虐般直沖頭頂,邪念翻湧,宛若臨界火山:“這……這麼快?”
重曜說:“嗯。”
“……他答應了?”
“他應該不會拒絕。”
蕭珏努力壓制着腦海裡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可他無法阻止内心壓抑着的聲音在他耳畔咆哮嘶吼,所有他避之不及的場景如走馬燈在他眼前輪現……
“方才,謝家姑娘讓我把這個給你。”
重曜拿出那隻花環,花環在他手中幻化成一枚剔透的環佩,嬌豔灼灼的梅花長成環佩上的紋飾,嵌刻出最美的姿态。
重曜俯身給他系在腰間,與他的衣袍極為相襯。
蕭珏怔怔看着:“這是謝姑娘送你……”
重曜無奈笑了一下:“她說送給我以後的新娘。”
蕭珏擡眼,腦海裡一下安靜了,耳畔也一下清靜了,心卻砰砰跳起來。
重曜問他:“喜歡嗎?”
蕭珏心跳漏了一拍,反應過來後突然伸手想要抱他,重曜提醒他說:“這是在大街上……”
蕭珏拉着他快步走進一個無人的巷子,轉身擁進他懷裡,抱緊了他,用力埋在他頸間,恨不得将自己嵌進他的身體裡。
重曜收攏雙臂,将他圈緊。他的動作太過溫柔,縱使一字未說,可蕭珏卻已經感覺到他想表達的一切。他靠在他懷裡,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他的心跳,隻希望時間永駐。
兩人靜靜相擁在無人的角落,蕭珏問他:“你認識謝姑娘嗎?”
重曜說:“……她上次離家出走,正好被我遇見……”
蕭珏低頭看着腰上的環佩,玉質通透,梅花紋飾栩栩如生:“我很喜歡。”
重曜将他抱緊了些:“喜歡就好。”
蕭珏仰頭啄了一下他的唇,滿懷期冀的看着他。重曜唇邊泛起一絲笑:“大白天啊蘭玉……”
蕭珏耳尖一紅,往他懷裡鑽去。
重曜摟着他,低頭很輕的吻了他的額頭、眼睛、嘴巴和臉頰。
蕭珏閉着眼睛,想要他吻的更深。重曜含笑戳了一下他的額頭,蕭珏失望的把眼睛睜開:“……你逗我?”
重曜問他:“想不想去賭錢?”
“嗯?”蕭珏疑惑。
“很有意思的。走吧。”
重曜帶着蕭珏來到天元賭坊,這裡是城中最大的賭場,裡面囊括一切賭錢遊戲。各種暴戾瘋狂的聲音充斥着這個空間,烏煙瘴氣又血腥刺激。
重曜帶蕭珏去賭錢,蕭珏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更不會玩這裡的遊戲,重曜就帶他先去看别人賭錢,從最簡單的給他講起。桌面上正在進行一種最為簡單的賭博遊戲,參與的人根據投擲出來的骰子單雙數決定輸赢。一輪過後,蕭珏有點看明白了。重曜又帶他去了别的賭桌,把規則詳細的講給他聽。
蕭珏覺得這些遊戲一點都不難,于是他也決定試試。重曜完全支持。在遊戲進行的過程中,他隻看到自己剛把錢拿出去,錢就裝進了别人的口袋。蕭珏一直在輸錢,無論是骰子、骨牌、投壺、弈棋、鬥雞鬥蛐蛐兒,他都輸的一塌糊塗,直到把重曜給他的一整袋子錢全部輸光。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錢袋,呆住了。
重曜輕聲笑起來:“這裡大部分人做着一夜暴富的美夢,将這門技藝當做謀生的手段,數年如一日混迹于此,自然有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