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憂心之餘,又為他高興:“鐘兒他……他在軍中表現如何?”
“心思缜密,足智多謀,将士們都很喜歡他。”
秦夫人臉上露出笑容:“那就好,鐘兒總說要成為像他爹這樣的将軍,我一直擔驚受怕,生恐他出什麼事,知道他在軍中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了。”
衆人默默聽着,誰都沒有應聲。
重曜拿出一盞海貝明珠燈遞過去:“這是秦鐘托我交給您的,他說恐您憂心,以明燈相伴,便如兒在身畔。”
那海貝燈光彩奪目,就算不是在暗夜,也能看出它的明亮精巧。
秦夫人捧着燈看了許久,歡喜卻也失落:“我道甯願是他陪在我跟前,”秦夫人請求道,“你再同我說說鐘兒的事情吧,我有好幾年都沒見過他了……”
甯緻遠怕穿幫,趕緊解圍:“伯母,王瑛他……他還有事呢,得盡快趕回去,不能久留。”
秦夫人更加失落,卻也理解:“那你幫我帶些東西給他,也好叫他知道,娘很惦記他。”
甯緻遠正想托辭拒絕,重曜卻應了下來。
“跟我來吧。”
見人随秦夫人離開,甯緻遠忐忑不已,唯恐他說錯一句話,他們好幾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趕緊叫人去叫鄭灏過來想辦法,小厮卻說:“表少爺正在祠堂罰跪,老爺說了,沒他允許不準起來。”
甯緻遠氣道:“這個鄭灏,關鍵時候掉鍊子,明知秦伯母素日最信他的話,依我看罰他跪上三天三夜那才好呢。”
“緻遠……”孫承翊示意他不要在人前落人面子。
甯緻遠讓孫承翊去打探秦夫人的情況,自己則風風火火跑去祠堂,鄭灏果真在此處。
說明來意,鄭灏指了指門口的守衛:“舅舅讓人看着我,我走不了。”
甯緻遠說:“你小子又犯什麼大錯了?”
鄭灏一臉生無可戀:“我哪有犯錯啊?我唯一的錯誤就是生來就是塊頑石,舅舅他卻非要把打磨成美玉,下場能好嗎?”
甯緻遠歎了口氣,頭一回表現的善解人意:“也不能怪秦将軍,誰讓你是你們老鄭家和老秦家唯一的獨苗呢?他不打磨你打磨誰?”
“真是不比不知道,”鄭灏感歎:“你這棵獨苗怎麼就活的這麼滋潤?”
“别廢話了……”
甯緻遠視線無意中掃到上面一副牌位,隻見上面清清楚楚寫着“故男謝公諱霄字無涯之靈位”幾個字。
甯緻遠立馬嚷道:“誰讓你把謝霄哥哥的牌位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也不怕秦伯母看見?好歹也遮一遮……”
鄭灏解釋說:“這牌位得先受七七四十九日香火才能蓋起來,不然就投不了胎轉不了世。”
“還有這說法?那也不能放這啊,秦伯母看見咱們不全完了?”
“你别亂動,這是舅舅讓放的,要知道咱們亂動肯定收拾咱倆。”
甯緻遠伸手将牌位摘下來:“……我先帶回去供在我家祠堂裡,之後給你送回來,我又沒幹别的,難不成秦将軍還能跑到甯府來收拾我?”
鄭灏沖他拱手:“還是你嚣張。”
甯緻遠和鄭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後窗翻出來,鄭灏去找秦夫人,甯緻遠則抱着牌位往外走,打算交給自己跟前的人先帶回去。
路上正好遇見謝閑和秦烈陽一行人迎面過來,人群中還有單雲閣和蕭蓮舟兩人,似乎正在商議事情。他躲閃不及,匆忙之間,隻好将東西背在身後,強裝鎮定杵在原地。
“宴之哥,秦将軍……”甯緻遠努力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乖巧笑容。
謝閑看他舉止怪異,便問:“緻遠,你怎麼在這?”
甯緻遠手心冒汗:“我随便逛逛……宴之哥,你不用管我,快忙你的事吧。”
秦烈陽一眼看穿,盯着他道:“你是來找鄭灏吧?他在祠堂受罰,太陽沒落山之前,别想出來。”
甯緻遠連連點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謝閑也沒多問,擡腳走過。甯緻遠想着趕緊離開此處,慌亂之中,手上一滑,東西掉在地上,他趕緊撿起來,口中一個勁兒念叨:“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擡眼,正撞上一道審度的視線。
見秦烈陽并沒有注意後面的動靜,甯緻遠朝面色不明的蕭蓮舟尴尬一笑,抱着靈位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