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将人帶回東滄的客棧,随即打了盆熱水替他擦拭臉頰降溫。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這回比之前嚴重的多。
手指不經意擦過他的嘴唇,眼前赫然浮現他闖入殿中目睹的那一幕。一想到重曜會像親吻自己那般,那麼溫柔、缱绻的親吻另一個人,蕭珏心底便升騰起一股不受控制的怒火。
那股怒火帶着一種極端的偏執,迅速摧毀他的理智。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他低頭吻住他,吻的又深又重。
這讓重曜感到不适,不禁蹙眉,推了他一把,蕭珏攥住他的手腕,直接摁到旁邊,更加強勢的與他糾纏。
一番掙紮中,重曜眉心微動,慢慢掀開眼皮,眼底滿是疲憊、混沌和恍惚,顯然仍是醉酒的狀态。
蕭珏看他這副樣子,那股怒火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鼻頭一酸,竟有些想哭。
“……”
重曜看了半天,眼神才聚焦,伸手碰了碰他的臉,無力的問:“發生何事?”
蕭珏立馬抓住他的手貼緊自己的臉頰,生怕來不及似的,急切的說道:“……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我喜歡你跟我說話,看着我笑,喜歡你親吻我、擁抱我、撫摸我,喜歡你在床上對我很兇,喜歡跟你在任何地方親吻歡愛,喜歡和你一起做任何事,反正我就是喜歡你,不可救藥的喜歡你。我不要名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隻要你。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願意一輩子陪着你。”
蕭珏一口氣說出來,每句話幾乎都是沒過大腦,脫口而出,“如果你有疑慮,可以用任何方式禁锢我、懲罰我,我都接受,絕無怨言。你要是還有懷疑,就把我關起來、鎖起來,或者你想怎麼樣都行……”
重曜看着他:“怎麼突然說這些?”
蕭珏一瞬落淚:“我怕我再不說,你就不要我了。”
重曜眼底慘然:“……怎麼會呢?”
“你會,你會。”蕭珏哭着說,“你這次就打算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重曜,重曜,”蕭珏哭着喚他,“是你把我改變成現在這樣,我也欣然接受了,你不能又不要我……”
重曜喉頭發緊,眼尾泛紅,緩緩伸手去摸他的頭發。
蕭珏乖巧的任他撫摸,眼淚卻止不住一顆接一顆往下滾:“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讓你傷心了,但請你再相信我一次,最後一次,好不好?不要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像個傻瓜一樣去猜去琢磨,我很笨,我猜不到啊……”
重曜眼角潤濕,伸手替他拭去臉上的眼淚:“……你不笨。”
“我笨。我明知道你生氣了,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你為何生氣,我還沒明白過來,你就把我丢下了……”
“現在明白了嗎?”
蕭珏搖頭,淚流不止。
重曜悲傷的看着他:“你總是在給我一個美好的期望之後,又親手戳破它。蘭玉,我不是生氣,我隻是不想聽你描繪那些美好的東西,你僅僅随口一說,我卻入了心,有期待就會有失望,失望太多回,就會生出怨怼,怨怼多了,感情就淡了,慢慢的也就走散了……我可以原諒你一回,甚至十回、數十回都不在話下,可次數越多,我就越分不清是因為我看重這段感情,還是因為你于我而言,無足輕重了……”
蕭珏聽懂了他的意思,心如刀絞,眼淚洶湧而出,連連解釋說:“我不是随口一說,我是認真的,我是認真的……重曜,你不要對我失望,你再信我一次,就一次……重曜,你看,你看,”蕭珏到旁邊抱着一大堆花燈過來,有金魚燈、兔子燈、貝殼燈,各種各樣的燈,“那天晚上我看你好像喜歡,就都買了,你說過别人有的你都要有,我買了好多燈,我再買一個大房子,給你都挂起來,好不好?”
蕭珏哭的說不出話。
重曜悲怆的看着他,明明想徹底放手,卻又忍不住被他給出的承諾吸引。
其實,他從來想要的不多。
隻是從未得償所願過。
也許,也許這一次會給他一場圓滿呢?
“……好。”半天,喉嚨裡滾出一個沙啞的字眼,重曜終于堅持不住,手垂落下來,偏頭睡了過去,早就蓄積在眼眶不肯落下的眼淚,也徹底浸濕眼角。
蕭珏淚流滿面,俯身捧住他的臉,吮去他眼角的淚。
*
“砰!砰!砰”
“砰!砰!砰!”
“餘兄!餘兄!”
午後,甯緻遠突然跑來哐哐砸門,重曜睡了三天,剛醒半日,人還頗為倦怠。蕭珏就要将人趕走,重曜攔住他:“許是有急事。”
蕭珏避到屏風後,重曜起身過來打開房門。甯緻遠滿面焦急的說道:“餘兄,你在就好。勞煩你一定要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