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有些尴尬:“你知道了？”

“猜到了。”

他了解謝閑，他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喜歡什麼就一定會全力争取。

蕭珏心裡很歡喜:“那你還同意我赴約？萬一我當真把持不住，怎麼辦？”

重曜看着他，碰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有你的交往，我總不能事事都幹涉。”

蕭珏握住他的手指:“你可以幹涉。”

重曜很認真的說:“你現在這麼想，可若我果真事事橫加指點，處處幹涉，你就會覺得厭煩。”

“不會。”蕭珏看着他，眸心一片執着，“你可以幹涉。”

重曜看了他一會兒，說:“走吧。”

今夜七夕，街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有情男女相攜同遊，處處可見少男少女互贈禮物，互訴衷腸，以及月夜下不勝嬌羞的面龐。

姻緣廟前最是熱鬧，那棵有着數百年高齡的姻緣樹綁滿姻緣繩，承載了無數有情人無法言說的心思。

“兩位公子，買根姻緣繩，求段好姻緣。我這姻緣繩可靈驗了。”

旁邊的老闆以此謀生，自然十分有眼力見。這姻緣繩一賣有情人，一賣像他們這樣的“單身漢”。

蕭珏說:“我不需要求姻緣。”

老闆精明道:“恭喜公子已得良緣，不過也可以求個長長久久嘛。”

蕭珏不說話了。

重曜付了錢，蕭珏又很高興。

老闆坐在旁邊的小闆凳上一邊嗑瓜子，一邊指點:“系得越高越好啊，越高越長久。”

蕭珏踮腳，一躍就上了最高處，樹下的人紛紛鼓掌喝彩。重曜注視着他，看他把那根紅繩仔細綁在最高的樹枝上。他跳下來，想問重曜，他系的高不高？有少年公子紅着臉湊上來，請他幫忙能不能幫他也把紅繩系到高處。

蕭珏樂意幫忙，其他人見狀，紛紛将紅繩交給他。

蕭珏仔仔細細将接過的一大捆紅繩，全部系到高枝上。少男少女們紅着臉跟他道謝，并一起祝他夫婦和睦，白首同心。

一路，蕭珏肉眼可見的歡喜，同重曜說了很多從别人那裡聽來的關于那棵姻緣樹的故事，說它如何如何靈驗，如何如何受人歡迎。

重曜靜靜聽着，明知隻是傳言，卻也莫名信了幾分。

蕭珏看中旁邊鋪子上的同心荷包，他早看到許多人身上都有，便也想買一個送給重曜。荷包各式各樣，柳葉合心、鴛鴦交頸、大雁雙飛……都是應景的圖樣。

蕭珏小聲問他:“你喜歡哪一個？”

重曜說:“你挑吧。”

蕭珏挑了很久，覺得那些紋樣太過張揚，最後選定一隻魚戲蓮葉間的素淨荷包。大片荷葉下，一條小魚冒出水面歡快的吐着泡泡。

“這個怎麼樣？”

“恩。”

蕭珏堅持自己付錢。重曜捏着蕭珏挑選的荷包看了許久，珍重的放進懷裡。

蕭珏看看他，又錯開視線，唇角和眼睛一同彎起來。

突然，前面傳來喧鬧聲，一輛失控的馬車在大街上橫沖直撞，馬車上還有抱着嬰孩出遊的婦人。行人紛紛避讓，馬車卻将兩側的鋪子沖撞的七零八落。

未及多思，蕭珏本能出手。重曜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欣賞。

突然，他察覺身後有危險逼近。

“咻——”

一支銀色利箭在暗夜中破空襲來，忽而一分為三，化成三支利箭。

重曜轉身，指間撚起一枚氣珠，彈開其中一支，接着彈開第二支。就在他撚起第三枚氣珠時，突感心口生疼，體内經脈滞澀，本源之力竟無法調動，氣珠一瞬在他指間消散了……

“砰！”

利箭入體，銀箭刺進心口，強勁的力道直接讓他飛砸出去。

蕭珏回頭，滿眼驚恐:“重曜！！！！！”

眼底一瞬被瘋狂淹沒，他看向利箭而來的方向，猶如鬼魅閃現在高處的屋頂上，擡手扭下了那顆如見閻羅的驚恐頭顱。

重曜撐着身子，将箭從心口拽出來，但這一次，傷口沒有自動愈合，鮮血在他素色衣襟上漫出大片血色牡丹。

他看着圍觀的人群，無法調動一絲神力，甚至連瞬移都做不到。

他癱坐在地上，失神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放下，望向急切朝他而來的蕭珏。

他笑，苦笑。

黑暗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