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趕到,整個人都在發顫,唇齒哆嗦,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重曜……”
重曜竭力撐着,不被眼前的黑暗籠罩,他握住蕭珏的手:“……帶我離開。”
蕭珏抱起他,縱身一躍上了房頂。那一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蕭珏不知道他到底傷到何處,隻是他胸前早已猩紅一片,背部的血順着他的手往下流。
風,突然緊了。
迎面有冷冰冰的東西打在蕭珏臉上,竟然是雪!
四下茫茫,白色的雪片紛亂而下,竟然真的下雪了……
蕭珏一顆心提在喉嚨處,不知怎的,他怕的厲害。
蕭珏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帶回客棧,重曜一身素袍幾乎已分辨不出本來顔色。
蕭珏就要去找大夫,重曜伸手抓住他:“不用……沒事,别緊張……”
蕭珏看他面白如紙,氣若遊絲,整個人手腳冰涼,連聲音都在發顫:“我……我該怎麼幫你?我……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重曜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無力的說:“……我睡一覺就好了……”
話落,手瞬間滑開,人也沒了聲音。蕭珏僵在原地,就好像整個人的靈魂也随他沉睡了。
……
大雪淹沒了夏日炎炎,人們裹上冬裝,踩着及踝的雪行色匆匆。
一夜之間,開得正好的垂絲九重梅悉數凋零,不光如此,茉莉、素馨、玉桂,建蘭……全部凋落,就連四季常青的松柏,也一片枯焦,整個東滄城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雲照一邊烹茶,一邊問蕭珏:“最近這東滄出了擾亂萬物時序之事,那位神尊大人不打算管管?”
蕭珏說:“……他回去了,前腳剛走……不知道這裡的事……”
雲照冷哼,啜了口茶:“真是灑脫。”
蕭珏面無表情:“他是神仙,自然去留随意。”
雲照安慰他:“我早同你說過,不要在同一個坑裡摔倒兩次,你偏不聽。”
蕭珏說:“……我總犯一些錯誤。”
“他走了也好,叫你看清你們之間絕無可能,也是好事。”雲照說,“我瞧着謝閑比他不知好多少倍,用心不可謂不誠,何不考慮考慮?”
“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蕭珏取出一支銀箭遞給他,“趙先生,你見多識廣,可否幫我看看,這支箭出于何處?”
雲照接過來,仔細端詳了一番,道:“這箭上有仙界青雀一族的徽記,你是從何而來?”
蕭珏說:“……我一直在追查當年衍天宗被屠一事,無意中得到這支箭。”
雲照沒有懷疑,放下箭道:“……青雀一族不太可能會做此事,他們在仙界勢微,謹守本分都來不及,怎敢做下這樣的禍事?”
“會否受人指使?”
“這便不得而知。不過,既然是受人指使,又怎會用帶有徽記的箭支?此事恐怕還有待商榷。”雲照說,“雖然我不确定青雀一族是否為真兇,但我道是知道,青雀一族與誰是對頭。”
“誰?”
“蒼鸾和彤鶴兩族。此事還關系仙界一樁隐秘。這三族原本同氣連枝,當時以青雀族最為勢盛,青龍族想與他們聯姻,誰知青雀族卻看不上青龍族,但又不想撕破臉,就逼迫蒼鸾族一位不受寵的小殿下前去聯姻。誰知,一步錯步步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當年瞧不上的聯姻對象有朝一日竟然成為仙界之主。蒼鸾族自然想方設法打壓青雀族,後來更是将彤鶴一族牽扯其中,那位天君也精明,任由他們互相殘殺,以至于如今三族凋零,皆不成氣候。”
蕭珏說:“你的意思是,這支箭有可能是嫁禍?”
“不好說。光憑一支箭不好判斷。”
“那……他們三族與神界可有來往?”
“仙神兩界向來走得近,或許有吧。為何如此問?”
“我在想,若真是他們當中有人如此膽大包天,是否還跟神界有關?”
“你要查這些,很難。”
蕭珏垂眸,眼底陰沉:“我知道很難,但我一定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