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阿潇高興的抱住他,再次跟他确認,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歡喜的快要跳起來。
“很晚了,睡吧。”
阿潇這才聽話的閉上眼睛。
房裡一片靜谧,落針可聞。
阿苑早已睡熟,阿潇也在歡喜中慢慢進入夢鄉。
重曜看着他,看了很久,才阖眼睡去。
那夜之後,重曜不再遊離于他們的生活。他開始主動照管兩個孩子,教他們習劍,送他們上學。他亦重操舊業,行醫問診。他的醫術精湛高明,很快便成為方圓百裡有名的大夫。
時光飛逝,院子裡的梧桐青了又黃,黃了再青,阿苑的兔子生了一窩又一窩。
天氣好的時候,重曜會翻曬藥材,阿潇和阿苑在院中練劍看書,偶爾追着兔子打鬧。蕭珏會看着他們的功課,到了飯點,便在樹下擺上食案,備上每個人喜歡的菜色,圍坐一起邊吃邊聊天。
這天,吃過飯後,阿潇阿苑玩累了,便去午睡。蕭珏用柏葉、桃樹枝等藥材熬煮成水,在院子裡幫重曜洗頭。重曜躺在他腿上,很安靜,合上眼睛由他揉弄自己的頭發,指腹按壓他的發間。
蕭珏仔細又認真的将他的頭發擦洗好,将手指插進發間一點點梳理順滑。
一切打理妥當,見他仍合着眼睛,蕭珏替他輕輕按壓額角,舒緩精神。
陽光從樹梢頭照下來,落在重曜臉上。他蹙了下眉頭,蕭珏擡起手掌遮在他臉部上方,擋住陽光。
不知過了多久,重曜睜開眼睛,見他仍維持這個姿勢,伸手去摸他的臉。蕭珏偏了下頭,貼着他的手指,由他撫摸,溫順又乖巧。
手指一點點滑下來,摩挲着他的喉結。
蕭珏看着他,眸心欲黑,喉結上下滾動。
重曜移開手,坐起來說:“我幫你吧。”
蕭珏說:“我自己來就行了。”
重曜淡淡道:“嫌我洗的不好?”
“不……不是……”
蕭珏忐忑的躺在他懷裡,重曜解開他的發冠,用手将頭發梳理整齊,這才用水一點點濕透,然後用皂角在掌心起沫,溫柔的揉弄頭發,直到每一根發絲都沾染上皂角的味道。
他躺在他懷裡,嗅到他身上清新淡雅的味道,感受到替他按摩頭皮時指腹的溫暖柔軟,在這樣的氛圍中,每一次觸碰都讓蕭珏心跳的厲害。
“你以前也給别人洗過頭嗎?”蕭珏起了個話題,分走注意力。
重曜說:“想聽實話嗎?”
“嗯。”
“為妻子描眉梳頭,此乃閨房之樂,自然有過。”
蕭珏不解:“男子也有描眉一說?”
重曜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他本是男子,為了别的目的接近我,故意化作女子騙我罷了。”
蕭珏詫異這段聽來就覺得不可思議的往事,也詫異他此刻淡然無謂的語氣:“你什麼時候發現他騙你……”
“成婚第三年。”
蕭珏睜大眼睛,成婚三年才發現對方是男子?
重曜解釋說:“我第一次成婚,不想唐突姑娘家,他說要跟我先培養感情,我覺得有道理就算了。後來也忙,不怎麼着家,也沒怎麼想着,稀裡糊塗就過了三年多……”
“那發現之後呢?”
“那時年輕氣盛,心高氣傲,”重曜輕輕幫他沖水,洗去頭發上的泡沫,“知道他耍我,氣急敗壞,暴打了他一頓,下手也沒輕重,讓他三個月下不了床。”
“……”
蕭珏以為之後他們就分道揚镳,沒想到重曜卻說:“之後越想越氣,見他一次打一次。他也不是逆來順受的軟柿子,我打他,他就找人打我……”
蕭珏一時竟不知該同情誰:“……後來呢?”
“……後來,我說服自己了……”
說服?
輕飄飄幾個字,卻讓蕭珏無比愕然:“那……”
重曜幫他将頭發擦拭好,拍了下他的肩頭:“好了。”
蕭珏坐起來看着他,重曜坐在他身側,望着對面随風搖曳的梧桐,面色如常,并無多餘的情緒,就好像他方才所說的過往,不過是從别處聽來的隻言片語。
“你和他後來……”
“籬笆上的花是不是又謝了?”
蕭珏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籬笆上的各色小花果然凋落了不少。
一陣風來,枯萎的花瓣紛飛,梧桐嘩嘩而落,清風吹開重曜披散的頭發,發間早已花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