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遊園會,雖則中途出了場意外,但大面上到也算辦得十分成功,公主忙活了這一場,雖則衛東陽落水讓她心疼不已,但卻還真叫她暗中替衛東陽相中了兩個人,一個便是謝玉之妹謝芳,另個則是兵部侍郎曾慶山之女曾茹。
謝芳和曾茹兩人年紀與衛東陽相仿,樣貌也算頂尖,隻是謝家宗族人口幾代延綿二十幾房太繁雜,曾茹之父曾慶山雖添為兵部侍郎,但江南曾家的出身又太低了些。
因此公主便也隻把念頭獨自擱在心裡,想着再慢慢尋摸看看有沒有更合适更好的。
衛東陽自然不知公主心裡為他盤算的小九九,他與衛東宇近有半年未見,着實有許多話說,等遊園會散,送走了李丹謝玉江牧三人後,便隻跟衛東宇過到了候府的素心堂歇卧。
素心堂是衛東宇的院子,毗鄰着聞道堂和晚香院,格局布置跟聞道堂大差不差。
衛東宇雖說常年不在家,但他的院子,候府的衆下人自是不敢有半點怠慢,一日早晚的打掃除塵,都做得一絲不苟。
因知衛東宇回來了,院中伺候的下人們,早趁還沒入夜,便早早的鋪床疊被,準備好了洗沐之物,等衛東宇和衛東陽一回到素心堂,衆人便忙殷情的人将人迎進屋,伺候兩人洗沐安置。
兩人收拾好躺上床,直說了有大半夜的話,才各自沉沉睡去。
翌日,大早,衛東宇在朦胧中先醒過來,躺在床上,隻聽得窗外一片鳥語中,夾雜着棍棒的虎虎風聲,登時眉梢一挑,翻身而起,穿了衣裳信步走出屋,便見一牆之隔的晚香院内,徐婉正立在院中的梅花樁上練棍做早課。
雖則一夜前才經曆了一場風波,但徐婉臉上卻不見半點疲色,她持着齊眉棍,立在梅花樁上,迎着秋日朝陽,專心緻至的甩棍練招。
衛東宇站着看了會,越看越覺得驚奇,忍不住信步繞到晚香院門口,抱着手臂靠到晚香院的月亮門上,屏聲的細看。
為此,徐婉隻沒覺查,待到揮完一千兩百下棍,徐婉停下手來,才發現在院門口伫立了良久的衛東宇,忙收了勢,躍下樁來,走到衛東宇跟前,向他道身,多謝他昨夜搭救徐文。
“舉手之勞而已,”衛東宇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你若真心想謝我,不如陪我切磋幾招。”
徐婉想了想,點頭,衛東宇走到兵器架上,也挑了根長棍,兩手抱拳擺了起手式,出棍在院中對起招來,衛東宇一心學醫,武藝上留心甚少,徐婉留了力陪他過了幾十招,衛東宇看出徐婉在讓他,便道:
“這樣打還有什麼意思。”
徐婉停住棍,道:“那你小心了。”說着徐婉将棍一橫,使了昨天挑衛東陽下水的橫掃千軍。
衛東宇看徐婉棍勢襲來,心裡明白他隻要閃腰便能避開,可還沒等身體做出相應的反應,徐婉的棍已經貼到了他的腰上,衛東宇搖頭,認了輸,笑道:
“我昨兒還在心裡笑東陽,連你一招也接不住,看來笑話早了些……”
他一提及衛東陽,徐婉登時也沒話說了,隻歉然的笑了笑,衛東宇卻半點不在意,隻一指徐婉剛才站着揮棍的地方,問她:
“你這樣揮棍……為的什麼……”
“為了……”徐婉想了想,發現口空解釋不明白,便持棍在一旁的花壇泥士上劃了一道,随即又沿着劃出來的痕迹劃了第二棍,第三棍,道:
“像這樣,每一棍揮出去,都能一模一樣。”
衛東宇聽了明白過來,心中暗道:怪不得他剛才在邊上站了半天,徐婉都沒察覺他,原來是入了定。
人的五官六感,心理情緒每時每刻都不一樣,要讓自己的眼耳力勢意,重複一千兩百次的保持在同一個點上,不亞于登天的難度,她卻能日日堅持,勤練不辍,如此的耐力和意志力,怪不得衛伯伯會喜歡她,想着,又想到徐婉是陶臨川引薦而來,衛東宇心下蓦地對徐婉多了一絲親近欽佩之心,頓時一笑,向徐婉道:
“聽伯父說你的棍法好的得,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讓我開開眼。”
這自然沒什麼不方便的,徐婉聽了點頭,起了個勢,正要耍給衛東宇看,服侍衛東宇的小幺兒卻急急找了來,說是衛東陽催請他回去,衛東宇隻得婉惜朝徐婉笑了笑,回了隔壁。
他一進屋,醒了起來的衛東陽,正坐在床上,擡着腳讓小幺兒替他穿靴子,看衛東宇人走進屋來,隻沒好氣的道:
“你去理那下三濫做什麼……”
“看到她練棍,上去跟她說了兩句話而已……本來還想嘲笑你的,結果跟她對完了招,我也不好意思說你了……她練武練得那樣勤勉,也怪不得你連她單手一招都接不住。”
看衛東宇又幫着徐婉奚落他,衛東陽瞬間氣得要死:“哼,有什麼厲害的,你等着,看我過後怎麼收拾她……咳咳……”狠話說得太急,頓時一陣猛咳。
衛東宇跟衛東陽說話,向來沒有顧忌,看衛東陽生氣,反而笑道:
“你别隻顧着說狠話生氣,所謂一力降十會,你玩再多心眼,人一招也就把你廢了,你的陰謀哪裡抵得過人家的陽謀,你真要赢她,到不若好好練武,把人比下去。光明正大的打敗她……”
“練來做什麼,”衛東陽站起來,讓小幺兒給他穿衣裳:“又累又無聊……”
“那你打不過人家,又生什麼氣。”
衛東陽:“…………”
這樣的兄弟,真的也是沒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