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澈如願低下頭看向她,安靜等着聽她說話。
許盡歡開口卻說了個毫不相幹的話題。
“陸明澈——”她看着不遠處熙攘的人群靜靜開口,似乎是在安靜傾訴:“我跟你說件事情。”
陸明澈伸手給她理了理被風吹散的頭發:“你說。”
許盡歡低下頭,認真地說:“我好像生病了。”
陸明澈眼底露出意外和擔憂:“你怎麼了?”
感受到面前人似乎是想得嚴重了些,許盡歡擡起頭和他對視,安撫他。
“不是什麼大病。”她說:“就是心理上的一點問題。”
“這個病的症狀就是,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覺得悲傷,或者不安,因為某個人的離開。”
“安安說,可能是某種程度上的焦慮症。”
陸明澈顯然已經沒有剛才開玩笑的興緻,低頭看着許盡歡:“成因是什麼?”
許盡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覺得,我應該已經找到了治療方法。”許盡歡又說。
陸明澈看着她:“治療複雜嗎?”
“不複雜,對生活影響也不大的。”許盡歡認真地解釋。
她仰頭望着陸明澈,心裡在想,也許她是真的生病了。
而陸明澈,是病因也是藥。
這個時時刻刻都在關注她的情緒、為她着想的人,好像真的……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悄無聲息中,一點點地住進了她的心裡。
她的世界看起來毫無變化,卻又天翻地覆——
她願意承認,自己生病了。
彼時,等了一個晚上的人群依舊熙攘,在一片熱鬧喧嚣中,新一年的倒計時悄然降臨。
主辦方今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在距離零點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活躍氛圍。
所以在最後的倒計時,人群熱情激昂,情緒高漲。
此時人人手裡都拿了鮮花或者氣球,大家在這片寒冷的冬天、在夜空下、燈光裡彙聚,滿懷着希望迎接着新的一年——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鐘聲響起,新的一年如約而至,一聲聲的“新年快樂”在鐘聲中此起彼伏地響起,大家手裡的氣球全部放飛,像是一顆顆星星在夜空中升騰起來,承載着人們對于新年的所有希冀和願景。
新年快樂。
鐘樓上方,主辦方準備的彩帶在這一刻也盛大綻放,從高空中怦然落下,盛大而浪漫,像是新的一年對人們最大的祝福和饋贈。
彩帶漫天飛舞,零零散散落在人們的身上,許盡歡被漫天的彩帶迷了雙眼,怔怔然地盯着半空,真美。
她伸出手,想要捏住一個彩帶,卻沒有捏到。
像是在故意和她玩耍,一個個的彩帶都避着她,沒有一個願意落在她的手心。
她略顯失望,亮晶晶的眼睛耷拉了幾分,帶着幾分無奈和失落。
手掌正欲放下,旁邊卻又忽然伸出了一隻手,将一個愛心形的彩帶悄然放在她手心。
這時候許盡歡才看到,每個彩帶上都是有字的,而陸明澈放在她手心的那一個,上面寫的是“幸福綿長”四個字。
許盡歡略微驚喜地擡起頭,卻對上了陸明澈帶着愁意的目光。
“我陪你一起治療——”
他大概是真的以為,許盡歡生病了,所以在剛剛新年到來的那幾十秒,在所有人都滿心歡喜地迎接新的開始的時候,他卻滿臉的愁容。
許盡歡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她對着陸明澈笑了笑,仰着頭說:“陸明澈,新的一年了,我們要不要——”
“抱一下?”
她的笑容其實很有感染力,總能給人一種安心和美好的感覺。
說完她就張開了手臂,表示自己的邀請。
此時此刻,她是真的很想擁抱一下陸明澈啊。
這個人一如既往地強勢,直接無視許盡歡張開的手臂,一把就将她拉進了懷裡,緊緊地抱着。
許盡歡差點喘不上氣。
但是她沒掙紮,任由陸明澈抱着,還不聲不響地伸出了手,回抱住了他。
陸明澈的個子真的很高,并且大部分體現在他的長腿上,許盡歡伸着手抱他,也隻能抱到他腰間。
他的腰其實很細,許盡歡曾經在體測的時候窺見過一二分的全貌,這個時候抱起來,依舊覺得很細。
但是卻并不羸弱,而是非常有力量,陸明澈的腰腹上有很多肌肉,許盡歡記得。
所以這樣抱着的時候,還是能感受到他的力量感。
很有安全感的一種感覺。
許盡歡摟得很輕,大概陸明澈都沒有感受到她的胳膊,他心裡大概在想别的事情,抱了許盡歡一會兒,就松開了。
兩個人站在廣場之中,周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陸明澈松開許盡歡之後,低着頭直直地看着她,視線還是很嚴肅。
“是我給你的壓力太大了嗎?”他忽然沉着聲音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