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室裡烏泱泱的都是人,整個學院裡他們和他們同一級的都被聚集在這裡。
昨晚出去跨年的人應當不在少數,一眼掃過去,有不少人滿臉的困倦,并且帶着對學院這一決定的不滿和哀怨。
但大家都還是來了,微帶着幾分不滿坐在這間大教室裡。
八點鐘,大教室裡幾乎已經坐滿了人,據說還有幾個班級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個教室,學校的這一突發安排把整個教學樓都給安排滿了。
也不隻是教學樓,據說綜合樓實驗樓以及大禮堂這些地方現在都是人。
每個學院的輔導員以及院辦老師都傾巢而出,為了所謂的穩定住學生。
許盡歡和陸明澈到的時候正好有兩個空位,他們就近坐下,聽到前後排的學生都在抱怨。
八點鐘的時候輔導員還沒到,據說是在隔壁的教室穩定學生情緒,解釋為什麼在這個原本應該放假的時間将大家聚集起來。
其實不說他們也知道,無非就是為了大家的安全那些話。
不少學生昨晚都徹夜未歸,跨年耗費了大量的精力,此時趁着輔導員還沒到,趴在桌子上補覺。
輔導員進來的時候看到了這些學生,也沒讓叫醒他們,隻是說大家好好待在教室裡,做什麼都無所謂。
所以更多的人都開始趴在桌子上睡起覺來。
許盡歡也困,昨晚隻睡了三個小時左右,又這麼一大早起來折騰,早就沒有精神了。
陸明澈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許盡歡扯了扯他的袖子,對他說:“我先睡一會兒,老師一會兒過來的話你叫我一聲。”
她還是不太敢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睡覺。
“嗯。”陸明澈伸手将她桌子上不知道誰放在這裡的書移到了他面前,又拿紙巾給許盡歡擦了擦桌子:“睡吧。”
許盡歡撇了眼陸明澈眼前的那摞書,又瞥見他眼底的烏青,問他:“你不睡一會兒嗎,昨晚你也沒有好好休息。”
應該是沒怎麼休息才是,酒店的早餐八點之後才開始供應,早上她們幾個都還沒起床的時候,陸明澈已經出門給她們買好早餐回來了。
見她看着自己,陸明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先睡,我等會兒。”
他一早上都臉色沉沉,不知道心裡裝着什麼事情。
許盡歡哦了一聲,沒再問,很快就沉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教室的桌椅坐着很不舒服,許盡歡趴着睡覺老是想要打嗝,而且手麻腳麻,睡得很不安穩。
但又困得不行,隻能這麼将就着睡。
她趴得難受,而且越睡越冷,一直不停地變換姿勢。
不知道哪一刻,一雙手忽然伸到了自己的胳膊下面,讓她枕着睡,身上也被蓋上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瞬間變得暖和起來,冰冷堅硬的桌椅也變得不再那麼難受。
許盡歡睡得不熟,本來打算擡起頭看是怎麼回事,但是發現自己擡不起來,這才感覺到,似乎是陸明澈以一個半摟的姿勢用衣服将她蓋住,又把手伸在了她胳膊下面。
——她整個人被他攏在懷裡。
許盡歡迷迷糊糊地,聞到陸明澈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從小到大他身上都是這樣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語氣呢喃地叫了一聲:“陸明澈?”似乎是在确認是不是他。
人聲離她很近,許盡歡幾乎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陸明澈清淡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嗯,睡吧。”
許盡歡沒再有什麼動作,抱着懷裡那隻胳膊,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這次沒再睡得不舒服了,酣暢淋漓地睡了一覺,比睡在床上還要安穩。
一覺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教室裡一直很安靜,一整個教室的學生幾乎都在補覺,隻有零星幾個在學習,時不時地傳來幾聲翻頁的聲音。
許盡歡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被憋醒的,她早餐喝了杯豆漿。
身上的人還在壓着她,耳邊也有均勻的呼吸聲,她被人蓋着,渾身上下都是暖的,眼前也黑漆漆的。
黑暗中,她能感受到陸明澈在自己身旁的鼻息,帶着獨屬于他的那一份冷淡沉穩。
她微微偏了偏頭,光線透過縫隙灑進來,她得以窺見旁邊睡着的陸明澈。
他的眼睛微閉着,臉枕在自己的另外一個胳膊上,也在休息。
許盡歡一雙眼睛盯着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觸了觸他的眼皮和鼻梁。
他大概也是真的累了,許盡歡這些動作都沒能吵醒他。
她動了動,拉了拉身上的那條胳膊,想不動聲色地從這人身下鑽出來,但是顯然很難做到。
陸明澈大概怕她冷,整個人都攬着她,她稍稍一動就要牽動他,許盡歡剛一有動作陸明澈就睜開眼了。
“怎麼了?”
他的嗓音帶着淡淡的啞意,在兩個人方寸的空間裡傳出,大概還記着在教室裡,聲音很輕。
他的聲音那麼近那麼真實,許盡歡第一次覺得陸明澈的嗓音居然也極具蠱惑力,瞬間就使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暧昧又含糊。
她的聲音莫名也有點啞:“我想……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