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葛秀一早在地裡看見顧小狼。
還有顧甲。
一個在田裡熟悉的掐野豌豆苗,一個蹲在地頭拴繩子。
葛秀就很無奈,低頭問他,“你真想清楚了?”
“秀姐兒,你放心,真是顧甲幹,我都和他商量好了。”
早上騎車帶着菜去縣城。
縣城稀罕青菜,能賣八分一捆。
“你按照五分賣我,我八分賣出去,賺的三分一分分給顧甲,兩份貼補油錢。”
顧小狼算得很好,葛秀又沒辦法制止。
“随你,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心裡有數。”
葛秀蹲下幫忙收拾。
“怎麼帶?”
“顧甲找了倆條筐來。”
顧小狼起身拍拍屁股,“我把車騎來。”
顧甲這時候抱着裝滿的條筐靠近,看見葛秀眼神有些閃躲。
“秀姐兒。”
葛秀見他瑟瑟縮縮的樣子,以前身上的靈氣勁兒最近一段日子全磨沒了。
“會騎車嗎?路上注意安全,當賣野豌豆苗也不值當,你真打算跑,就再捎帶點其他的。”
顧甲愣了下,很快欣喜若狂。
“謝謝秀姐兒。”
嗚——
馬達的轟鳴聲響起,緊跟着是顧小狼的聲音。
“快過來,得走了。”
天色還早,灰灰的。
去縣城抄小道,騎摩托也要将近四十分鐘。
葛秀幫忙把剩下剛摘的迅速紮捆,堆進條筐,綁在後座上。
顧小狼坐在前頭撐着摩托,看了眼最後一趟的顧甲背對着兩人,趁機抓住葛秀松開的小手。
手指上還濕漉漉的,沾着露水和莖汁,黏糊糊的澀手。
“我要等到下周放假才能回來了。”
葛秀吓得立刻抽回手,沒成功,回頭看一眼顧甲,空出的那隻手直接拍在顧小狼不規矩的手背上,根本沒主意他說的啥。
“疼。”
顧小狼委委屈屈,手背都紅了。
葛秀瞪他一眼,“你老實點。”
“……哦。”
“你還好委屈,誰教你對女孩毛手毛腳的,一點規矩都沒有,你下次再這樣……”
“哪樣?”
顧小狼小聲打斷。
顧甲從後面過來,葛秀沒了再開口的機會。
顧小狼趕在她生氣前,帶着顧甲騎車跑了。
葛秀搓了搓手,沖着背影念一句,轉身重新回了地裡。
今天逢集,集上也要賣。
豌豆苗吃個新鮮,一個集半上午也能賣半車。
認真算,也就二三十捆。
穆薇給的種子确實好,像是到了生長的野蠻時期,掐完沒幾天就又長出來。
後面陸陸續續又收了三茬,葛秀算着時間,再長出來的就沒再去掐。
等再長出來,就要準備打藥的事情,開花結果最容易招蟲的。
天氣漸漸暖和,青菜多了襯得豌豆苗就沒那麼稀罕,唯一失望的就是顧甲。
沒東西賣了。
看着胳膊上戴黑布,滿臉失望的顧甲,安慰道,“要等着結果了,後面不能再掐苗賣。”
再一個,春收快到。
她給了個主意,“你之前不是有搭雞蛋賣,野豌豆苗沒了,你從村裡收點其他青菜去,隻是以後要你自己承擔成本。”
她這都是先賣後給錢。
顧甲擔心,“你不賣了,小狼還能借我車嗎?”
他能這麼快給娘賺夠棺材闆的錢,多虧了摩托車方便。
葛秀搖搖頭,“這你要和顧小狼商量。”
顧甲懷疑這是拒絕的借口,“不方便借也沒事。”
顧甲轉身走了。
葛秀就知道顧小狼不靠譜,看看,看看,顧甲都說車是她的,村裡其他人咋想。
顧小狼特别願望,他是真沒說,是顧甲知道葛秀在顧小狼面前有面子,她勸一句,再跟顧小狼借車肯定能行。
于是第二周興沖沖趕回來,批頭蓋臉遭一頓訓斥的顧小狼就很委屈。
三言兩語搞明白怎麼回事,心裡把顧甲罵一頓。
最後看在他最近可憐的份上,主動把車借他。
“先說好要求,油費以後你自己出,車有損壞要賠,最後意思意思給個租車錢。”
顧小狼看顧甲興奮,好人做到底,一周隻收一塊錢。
依着之前要賣一百捆野豌豆苗才能掙到。
可顧甲心裡有一筆賬。
他沒說後期野豌豆苗拉去家屬院,能賣一毛一捆。
再加上帶的東西,一天能有一塊左右的輪潤。
顧甲怕顧小狼反悔,立刻就答應下來。
顧小狼無所謂,扭頭拿着這事去邀功,沖葛秀說:“我做了個好人好事。”
葛秀哼地笑一聲。
“那正好,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幫忙。”
顧小狼眼睛亮亮的,“你說!”
“你三姐來借車,我這個車主借不借?”
“?”
……
“你找秀姐兒借車幹嘛?”
顧小狼回家就問到顧小文臉上,不知道她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