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鳳歡歡還要問,鳳年祥實在看不下去,直接拎着鳳歡歡的脖領處,提溜出去,不忘回頭囑咐道:“寒理卿見笑,老夫先送小女回閨閣。”
“哎,爹爹你放開我,我還沒問完呢?”鳳歡歡依舊沒放棄,朝着寒風辭高喊道:“寒風辭,你無家室?訂親了麼?有喜歡的人嗎?”
面前的人影由近到遠,隻可惜,鳳歡歡還沒聽到答案,便被拽出老遠。眼瞅着都快到到了自己的歡心苑,她氣不打一處來,大力掙脫掉脖頸上的手,她噘着嘴,鼓着腮,眼中帶着絲嗔怒:“爹爹!你幹什麼啊!”
“你你你!你可知道他是誰?” 鳳年祥吹胡子瞪眼,氣的話都說磕巴了。
“知道啊,大理寺卿啊。”
“他可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有史以來哪有狀元直接成正三品官員的?此人心機深沉缜密玲珑心,你一介小丫頭,以後見到他躲遠點,别被人賣了你老爹還得抱着你娘的嫁妝去贖你。”
說完,鳳年祥氣憤憤的走了,忽然,定住腳,回頭補了句:“女孩子家家,張口就問男子隐私,被人小看了去。”
鳳歡歡還想頂嘴,可鳳年祥早已溜的腳底生煙。
此時,鳳年祥在書房門口深深捏了把汗,他剛剛真是硬氣啊,還好在那搗蛋鬼發脾氣之前溜了,不然,他還得哄回來。
他搖搖頭,突然笑了,這小脾氣,像她娘。他在門口規整了衣物,便提袍而入,“寒理卿,久等了,讓你看了笑話。”
寒風辭笑了笑,“無礙,倒是讓風辭倍感溫馨。”
“那………”鳳年祥支吾半天,看向他,一時竟然笑了,“那寒理卿可有家室?有無喜歡的女子?”
他明顯一愣,隻是瞬息,便回道:“晚輩并無家室。”
鳳年祥看他恭謙有禮,眸光真摯,暫無可疑之處。于是,便稍稍放了心,日後在慢慢留意。
原本今日下朝,他與寒風辭要探讨撫州貪污案。讓鳳歡歡這麼一搗亂,倒是當誤了些許時辰。鳳年祥從案台後的書架子上,翻找出一個小盒子,将它打開。一股陳舊味撲鼻而來,幾張泛黃的油皮紙,滿是密麻墨痕。
鳳年祥垂着頭,默了默。甚至有一息的恍惚,接着他歎了口氣,“寒理卿,今日朝中我深思許久,要不要将它交付與你。我一直在等一個時機,如今,我依然是在博弈。撫州貪污案多年未破,牽連甚多,沒有京城官員背後的默許,幾千萬黃金數目,誰膽敢?而今,我将這份陳年舉證交付與你,怎麼做,如何做,甚至不做,都行。我不參與。”
寒風辭雙手接過,紙張邊角幹翹,磨迹幹涸有裂痕,看上去的确很多年頭。他簡易的掃了眼,是書信。撫州知府與三皇子洑玉有關系。
自寒風辭接過書信,鳳年祥也收斂了長年挂在臉上的笑意,就那樣定定地看着他,視線一刻未挪開。
寒風辭當然知道鳳年祥一直端詳着他,隻是他不解,看來鳳老爺笃定他一定會查?亦或是,是試探他?退萬步,能将整份重證保留如此之久,定有其由。
于是,他抛開天窗,直接問,:“此信件牽扯人衆多,鳳尚書可有要保之人?”
鳳年祥負手而立,來回踱步,定住,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如牽連丞相府,我希望你能保丞相府嫡小姐白苕。”
寒風辭應了,算是二人的私下交易。
送走寒風辭後,鳳年祥獨自坐在書房中一個時辰。他很清楚,走出這一步,用了多少年。如今歡兒就要及笄,毋白即将凱旋。當今聖上年歲已大,卻久久不立太子。私下皇子奪位兇殘無情,作為父親,他不允許自己的兒女成為權貴的犧牲品。
而今,他孤獨一擲,除開朝堂動蕩迫在眉睫,逼得他不得不早做打算。另外,隻因從寒風辭的文章中看出澹泊寡欲,擺袖卻金。也許,會是個突破口。
暮色漸濃,庭院的花木被寒風吹的簌簌搖擺。歡心苑内,濁火通明。廂房廊檐下的鲲鵬燈籠,發出暗紅的光。窗子剪影中,她一襲裡衣席地,長發及腰。
“這冬天什麼時候才過啊。”鳳歡歡坐在木炭前,搓揉着手,“最讨厭下雪了,冷死了。”
翡翠不停的往炭盆裡加炭火,“小姐從小最是怕冷,這幾日莫要往外走了,别沾染了風寒。”
鳳歡歡拖住下巴,烏發披肩,靈眸流轉,許是剛沐浴的因由,粉頰似荷苞。她正哼着小曲兒,搖着腦袋,很是悠哉,“翡翠,你說寒風辭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啊?”她忽起身,光着腳,來回踏着步,“他是喜歡溫婉賢淑的,還是喜歡飽讀詩書的?他莫不會喜歡那跋扈六公主那模樣的吧?”
廂房内皆是羊皮地墊,倒是不涼腳。翡翠見狀,也未多說。于是,敷衍道,“喜歡小姐這樣的。”
這問題,都問了一天了。這回答,還是小姐逼着說的。
鳳歡歡羞赧地垂着頭,烏發掩映半邊粉頰,眉眼彎起的弧度像是天穹之上的半邊鈎月。
翡翠在一旁掩面扶額,實在看不下去了。直到鳳歡歡即将入睡,淡藍色的帷幔落下那刻,她忽然又問:“翡翠,你說寒風辭……….”
翡翠搶答道:“喜歡小姐這樣的!”
說完,不等鳳歡歡繼續問,直接将帷幔拉下,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