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媚态柔化了當場的糙漢們,又是一陣騷動,紛紛對着寒風辭和官兵發難。
其中一身量高大的漢子首當其沖,态度惡劣:“大人,你要不重新回去查查,她一弱女子,肩不能挑,腿不能跑的,能幹何殺人放火的大事兒啊?頂多就是誰家男人看上了花郦,日思夜想,忘了婆娘呗。這也是大事兒嗎?”
周圍的人哄堂大笑:“就是,用的着這麼興師動衆的來這麼多人嗎?哪個男人腦子裡沒幾個夢中情兒啊?大人,你說是不是?”
這幾個刺頭兒斜嘴獰笑,根本不把官府的人放在眼裡,看的鳳歡歡胸口上下起伏,氣的不輕。要不是翡翠一直攔着,她早就上前理論了。
寒風辭從頭至尾一句話未說,隻等那幾個刺頭兒刁難完,他冷着目,環着四周,才啟了口:“說完了?”
他周身的寒意使得周遭閉了嘴,可大家的眼神盡是不屑。他好似也并不在意:“說完了,該本官說了。”
“本官乃大理寺卿寒風辭,諸位若是對大理寺辦案有非議,大可擊鼓申訴。”
百姓一聽是大理寺,這才細細打量着面前這群黑衣勁袍的男人,那黑袍袖口上若隐若現的狼文道明了一切,紛紛往後退了幾步,大抵是誤認成衙門官兵了。
這會兒,那幾個刺頭兒也沒了剛剛的煞氣,瑟縮着脖子淹沒進人群中,降低了存在。現在知道怕了,怕是晚了。衆所周知,大理寺辦的都是公案,尋常百姓的案件是衙門辦的。妨礙公案,大罪一樁。如若寒風辭想追究,慶照國律法,妨礙大理寺辦案,輕則1年牢獄,重則十年。
百姓早已沒了剛剛的咄咄逼人之勢,現場鴉雀無聲,隻剩下花郦的抽噎聲。這會兒,也沒人敢為她辯駁了。寒風辭見狀,接着開口:“此女乃他國細作,利用身份接近朝廷官員套取情報,大理寺拿人歸案定是證據确鑿,如有異議,大理寺随時恭候百姓監督。”
他憑着幾句話,遊刃有餘地震懾住百姓。花郦見此狀不利,急忙掙脫架着他的黑狼衛,正欲往寒風辭的方向奔去。銀狼眼疾手快,一把将花郦拽了回來,她狠狠地摔落于地。銀狼大怒:“大膽細作!竟敢蔑視官威!”
花郦擡眼,見銀狼年歲好似不大,身量修長,寬眉細眼,膚色長年累月的奔波呈小麥色,看似是個愣頭小子,比那個周身寒氣的男子好說話。雖然剛剛他怒意十分,可面色卻十分青澀。于是,她癱軟于地,領口在掙脫時,微微松散,她故意前傾幾分,胸口的雪白若以若現。她垂着雙眼,捏着聲線,眼角的淚像是有規則似的,串串滴落于地,“官人,奴家賣藝不賣身,平日裡隻顧着鑽研曲兒,大門不出的,奴家實在是冤枉啊!”
見銀狼無動于衷,花郦有些慌亂,跪滑上前,輕輕的拽着銀狼的下袍,“官人,奴家所言句句屬實。官人英姿非凡,定是好官,請官人………為奴家做主啊!”
她哭的梨花帶雨,若不是大理寺真的直接掌握了鐵證,這扮相,怕是這能給她糊弄過去。銀狼一腳将她踹開,周遭百姓倒吸一口涼氣,卻紛紛不敢言,隻因寒風辭的冷目橫掃了人群。
“本官倒是稱你為花郦,還是東萊番邦國郡主西傾霓花?”寒風辭冷沉的聲線一開口,花郦瞬間沒了剛剛的忸怩作态,臉色煞白,拼命向前掙紮求饒:“大人,大人,奴家就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什麼東萊,什麼西傾,奴家不識啊!”她不顧黑狼衛阻攔,發絲散亂,紅着眼,拼命地向前爬着,“大人,小女真的是冤枉啊!”
她蓬頭垢面,花顔失色,顯然被吓得不輕。周遭百姓動了恻隐之心,眼神盡是雀雀欲試地掃量。寒風辭掃了一眼人群,冷意十足,“誰若是心疼此細作,大可站出來。本官的大理寺一直通情達理,随時恭候百姓側耳旁聽。”
這話一出,大家紛紛掐了把冷汗。公案豈是尋常百姓能聽得的?怕是這一聽,再也出不來了。
到底是個花旦而已,犯不上搭上身家性命。
鳳歡歡兩眼看的都冒着小星星,那灼熱的視線讓寒風辭不得不轉身回望,視線交融,那拿着孔雀扇的小公子身着藍色錦袍,頭戴圓形弧帽,素淨的小臉兒笑意盈盈,他一眼辨認出,是鳳歡歡。換句話說,早在鳳歡歡進來之時,他便注意到了。于是,他嘴角微微上揚,算是打招呼。
很快,黑狼衛便架着花郦上了牢車。走之際,寒風辭回身看了眼風歡歡,便架着駿馬,飛馳離開。
直到入睡前,鳳歡歡依舊拉着翡翠念叨着:“寒風辭真是凜凜威風,氣宇軒昂……….”
“是是是,寒公子威風八面,雄姿英發,小姐,我都會背了,都子時了,快如睡吧,明日還要跟老爺去拜訪青大儒呢。”
鳳歡歡終于在翡翠的催促聲睡下,而寒風辭卻與黑狼衛在大理寺秘牢裡審着那今日的花旦——西傾霓花。
她癱坐于地,散碎的發遮掩半邊面,赤紅着眼,恨瞪着坐在高位的寒風辭。事到如今,她也裝不下去了。此次來慶照國,據傳有份名單遺落民間,那名單涉及官員頗多,許多是他們培養多年的勇士。若不是因秘聞慶照皇帝要翻查當年撫州貪污案,她和大王萬不會行此險招!如今,算是翻船了。
寒風辭将西傾霓花所有的神色皆收眼底,看來是審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不如,守株待兔,關上個把月,東藩那邊許是有所動靜。他閉眼觀了觀天色,時辰不早了,那小丫頭約莫該睡了,他得趕過去為她暖房。他眉宇之間盡是不耐煩,不停地摩挲着袖口,不多時,看向一旁的銀狼:“将她關到顯眼的牢獄,這些時日,你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