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會是神仙吧?”
寒風辭并未應,他的神色很冷,那雙星眸也很暗淡。這不是她第一次見他這幅模樣,像燃火被澆滅,像掉進了冰窟窿,像一個溺水的人平靜地躺在水面上,毫無求存生機。她不喜歡,很不喜歡。
片刻後……他終于啟了口:“歡兒,知道我是誰後,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即使你鎖上我三千年,三萬年,都可以,隻有你能看我一眼。
他沙啞的聲線讓人心疼,就像秋天的落葉,一旦墜地,就會失去了生機。在感知他的破碎那一瞬,鳳歡歡急忙握住他的手,無比真摯地對他說:“我不會不理你的,不管你是妖是人,不管你是神還是魔,隻要是你,我都不會不理你。”
她的眼,是他見過最美的眼。從前是,現在,亦是。這時候,二人已飄落在在一處墨海懸崖之地。對視間,他看出她眸中的慌亂和些許的僵硬。可仍然故作堅強地看他說:“沒關系的,隻要你是好妖,好魔就行。就算你是壞蛋,隻要以後不壞了就行。我不會不理你的。”
她認真的模樣,竟讓矜貴冷漠的寒風辭生出了逗弄之心,他刻意地俯身,挨得她很近,他明顯感受到小姑娘的眸中略帶着驚慌,卻仍仰着頭,不怯步。
他倏而一笑,站直了身子,擡起手在她的前額輕輕滴叩了叩,“小腦袋瓜子又想什麼呢?”
“那你不是妖?”她顯然放松了許多,歡快地跟着他的步伐,邊跑邊問着:“你是神仙嗎?”
寒風辭的微笑,更顯迷惑了。鳳歡歡倏而颦着眉梢,頭也不擡,就連寒風辭早已回身等着她,也全然不知。
“哎喲——”一聲,鳳歡歡捂着額頭,終擡了眼,委屈地歪着頭,“你幹嘛啊?”
他擡起手,小心翼翼柔着她的額頭,神情透着倉皇,惴惴不安地眼神中帶着自責,他一遍遍的問着:“還疼嗎?”
鳳歡歡早就不疼了,可她依舊撅着嘴,說:“疼!”
這一說,寒風辭收緊着眉頭,他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扯着。透過哔哔作響的山風,他的墨發飄卷着,抿着唇,像是在責怪自己,就連聲調都冷沉了許多,“下次再也不會了。”
身後是那鳥兒都飛不到的絕壁,他那一陣陣的傷感卻是神聖的。後悔的種子侵蝕着她,她的心就像漏鬥,愛意瘋狂地往外流。
她看着他,糯糯地說:“寒風辭,我不疼。”
你見過雪山上盤旋的老鷹嗎?殘雪飄落,老鷹孤獨的盤旋。他若是那鷹,她便做那殘雪,隻要能陪着他,融化了又何妨。
“寒風辭,在我眼裡,你就是你,始終是你。”
呼嘯的風狂飙,墨色海湧動,那峭壁崖的石塊裂動,寒風辭的靈魂在叫嚣,攥緊的拳在顫抖,可他仍自控着自己,淡笑着:“小傻瓜,我是神。”
可她好似沒了剛剛的興奮,就連可怖的神态也全無。蔫蔫地看向他,有些垂頭喪氣。他不解,重複了一遍:“我不是妖魔。”
她仰着小臉,眉心間透着傷感,咬着下唇,緩緩地說:“不管你妖魔還是神,可是,我是人啊。”見他眼眸盡是疑問,于是,她接着說,很認真的說:“畫本子裡說了,人妖殊途,人仙不能有後代的。那我怎麼嫁給你啊?”
也許鳳歡歡不知這句話對寒風辭意味着什麼,也許鳳歡歡不知這句話被寒風辭刻在神魂深處,也許鳳歡歡不知寒風辭等了這句話,等了上萬年。寒風辭未應答,隻是淡笑着,好似他最開心的表情就是這般。
墨海碎石道上,鳳歡歡拽着寒風辭的衣袖不依不饒地問着:“人神真的沒辦法在一起嗎?那我做神?你教我怎麼神仙好不好?”
寒風辭笑而不答。
“神妖能不能在一起呀?我看畫本子說有半神半妖的,就是委屈了孩童,從小就被歧視。”
寒風辭笑而不答。
“哎,天上是不是有很多規矩啊?被天庭發現了你會受雷罰的嗎?畫本子都這麼寫的。”
寒風辭倏而定住步,鳳歡歡懵怔地看着他,他俯身淡笑着,“本神可不受任何天條束縛。”
鳳歡歡的眸乍亮,她開心的跳着,晃着他的手臂,喊道:“你是厲害的神!對不對?我們可以在一起對不對?”
即使他從未應答她,但他的淡笑,足以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