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擦拭着她的淚,心中自是抽疼。他還是那般,見不得她留一滴淚,哪怕不是為了他。
鳳雪寒飕飕,丞相府憐熒苑門栓緊閉,燭火通明。淡粉色門幔内傳來聲聲謾罵。黃玉桌凳上的瓷杯早已變成了碎片。奴婢阿水垂目蹲身,用手細細揀着。
樂熒娘的怒氣幾乎都挂在臉上,心頭那口淤堵無處發洩,全身如螞蟻攀爬,刺癢無比。如今她入眼盡是嫌,阿水那悶沉模樣,不僅未能抒發她那淤堵,卻似連連礙眼。于是,她履步上前,一腳将阿水撿碎片的手狠踩于地,似是不夠,更是深深重碾幾下。
“啊——”
一聲駭人的尖叫刺耳,樂熒娘眸中躍着興奮,她看着阿水撕扯胸膛似的痛感,愈發痛快。她越踩越用力,直到傳來似是咔咔骨裂音,方收了腳。
她坐在凳子上,籲出一口長氣。此時,心頭卻如潺潺流水淌過,舒适暢快。她睥睨地看着地上早已疼的發顫的阿水,痛苦地垂着頭,捂着那滿是血污的痙攣的手,嗤笑一聲:“阿水啊 ,若是明日有人問起你怎的受傷,你該如何說啊?”
阿水像一段木頭似的,行為暫且遲緩,愣愣地擡着頭,“回…回夫人,是……是奴婢不小心的。”
“本來就是你不小心的,這般毛毛躁躁的,把我這廂房都弄髒了,還不快滾出去收拾了!”
樂熒娘話落,阿水勉強地起了身。那連着肉的撕扯感一寸一寸的,掰着,刺着。她趔趄地退了出去,穿于廊庑之間,那雪地裡綻開了一朵朵豔豔的臘梅。她早已疼的麻木,直到回到丫鬟寝院,她跌坐在狹小的暗黑空間,借着殘月的微光,慢慢的撸起衣袖,一陣抽疼。青紅交加的長印子貫穿整條手臂,打眼一看,沒一處好地方。她的眼早已如幹枯的河道,泌不出半分晶珠。
她爬上炕頭掏出一個灰色的麻布袋子,裡面盡是些殘破罐子,有些都空了罐。她娴熟地斂起一瓶進金瘡藥,面部冷凝地擦着手上的傷口,可心頭早已悲哀哽咽。
這時,北邊憐熒苑傳來隐隐地歡愛聲,她未擡眼,便知是老爺回來了。
冷月之下,憐熒苑窗柩内傳來陣陣嘤嘤嬌息。
“老爺,快來嘛,來熒娘這好不好?”
白填霆剛入廂房,人還未來及坐,便見寝室燭火昏暗。聞聲,他眯着眼穿過層層帳幔,看着那側卧于床榻之上,樂熒娘玉身隻披一件粉色蠶絲寬袖霓裳,介乎透明,内裡豐盈酮體若隐若現。烏發半掩着胸口,鵝蛋臉像出了水的芙蓉,媚态萬分。他肅面頓時抹上一抹笑,緊着上前一步,快速地将那玉體攬入懷中,翻了身。他大掌遊走于身上的嫩玉,狠狠掐了一把,娑啞着聲線道:“熒娘如今年歲,還這般柔潤
“還不是……老爺雨露潤的。”她的眉眼懾着強烈的欲,用視線掃着他的眉,他的唇,直至往下,柔嬌地喊了聲:“老爺……”
這叫聲酥到了白填霆的心裡,他自是最受不住她這般嬌騷模樣,大手一揮,層層帳幔墜落,天搖地動。
不覺倏地一盞茶功夫,樂熒娘偎縮在白填霆肩頭,探着他的神色。那永刻三條豎紋的額頭還殘留着剛剛的欲珠,剛毅的下巴上那毛蓬胡子微微浮動,喘出陣陣氤氲氣,很是餍足。
見她打量着,他眸子光睨着她,娑啞地問道:“這般看着作甚?”
她食指不停地在他胸口處打着圈兒,那嬌羞樣兒倒是憐人,“熒娘都累死了,老爺還似精力充足般,倒是讓熒娘擔憂。”
這話是實打實地取悅了白填霆,他自知熒娘的言下之意,于是,摟着樂熒娘的手更緊了,娑啞的聲線再度傳來:“那熒娘可要好好的伺候。”
見白填霆心情尚好,她的心也便落了地。趁着熱乎勁兒,她柔聲細語道:“老爺,大小姐還是不肯應。”
果然,白填霆眉頭緊蹩,面色嚴峻了許多,“那就多禁足幾日,女人家吃夠了苦頭,自是答應的。”
樂熒娘側着頭,颦着眉梢,面呈難言的擔憂。白填霆睨了眼,道:“熒娘這般疼惜白苕,是她不知好歹處處于你作對。如今此等大事,熒娘莫要替她進言,”
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喜的被褥之下的臉眉花眼笑。
翌日,天還未大亮,白填霆早早便起身上朝。樂熒娘墊腳理着白填霆的衣襟,目送着他提步離去。不禁側目一瞥,見一旁的阿水垂着頭,一副要死不活的樣,便氣不打一處來。她卯這勁兒,剛想上前唾罵一番,小厮便迎上前通報:“二夫人,尚書府嫡小姐前來做客。”
“尚書府嫡女?”樂熒娘詫異,又多問一遍:“可是那鳳歡歡?”
小厮拱手作禮:“回二夫人,是鳳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