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拿小姐沒辦法,許是又被寒公子夠了魂去。算了,寵着也罷。
于是,翡翠又重複了一遍。這次,略帶嚴肅的語氣,真真是怕了話僅從耳邊過,一股風便沒了。
“初次癸水,定不能貪涼,也不能飲涼!不能吃寒涼之物,不能吃活血之物。暖手銅爐定要時刻帶在身上,若是小姐腳感覺到冷亦或是身子感受到寒涼,定要立馬回廂房。”
鳳歡歡這次可真是聽清楚的,頻點着頭,但也沒忍住嘟囔地說了句:“知道了,這不能那不能,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除了早上雙腿之間的暖流讓她受了驚,可也很快便反應過來是癸水。
除此之外,并無其他不适。
她覺得翡翠有些小題大做。
“哎呀小姐,那是小姐身體好。有些身體孱弱的世家小姐,每次來癸水都疼的要命。”
鳳歡歡更是不解。
于是,站起身,原地跳了兩下。這可把翡翠下壞了,直接扔了懷中的被褥,阻止了鳳歡歡的大動作。
“小姐,你這般作甚!不能跳動,凡事過激的動作都不行,對肚子不好。”
鳳歡歡看着翡翠小臉煞白,笑了笑:“傻翡翠,你家小姐真的沒事,我就試試,好奇。”
“好奇也不行,反正不能做那些動作。不然,…不然奴婢不理小姐了。”說完,翡翠竟背過身子,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次,翡翠好似認真了。
這點,她還是能分辨的出來。于是,她立馬上前輕哄着:“哎喲,我的翡翠,我錯了我錯了,聽你的,都聽你的。”
“小姐莫要哄我,我是認真的。”
翡翠圓圓的臉蛋往下一沉,到是真有種肅面。她将翡翠擺正身,認真地對她道:“我說真的,這件事我真的都聽你的,翡翠我的好翡翠。”
說完,還是件的搖晃了兩下,大有撒嬌之意。
“這還差不多。”翡翠躬身撿起地毯子上的被褥,便揚長而去,還擡着頭小哼了一聲。
很快,吉時便到。
鳳歡歡緊緊地握住翡翠的手,前往正廳。
走在幽幽道上,兩旁的枝桠都綁了喜氣的大紅綢子,風一吹,便迎風搖蕩,美極了。
可這些,她實在無暇欣賞。此刻,她有些心裡沒底,最終還是看向翡翠,問道:“你說,寒風辭到了嗎?”
“小姐,這般重大日子,寒公子定是早早到了,這會兒,許是在正廳飲茶呢。”
也是。一般這個時辰,賓客早就在正廳候着了。鳳歡歡加緊了小碎步前行,生怕耽誤了吉時。
巳時到,吉時出,随着樂人高喊,“風府嫡女鳳歡歡三月初三及笄日,奏樂”。
賓客們都三倆起身,随着鳳府下人引領,出了正廳,站到了紅毯子的兩旁。
紅綢毯子延長數百米,大家都眺望着、期盼着今日的主角到來。
在慶照國,女子及笈禮堪比上等吉日。寓意着圓滿美好。
與此同時,正緩緩走向正廳方向的鳳歡歡緊攥着手,嘴角挂着淡笑。這種人生大事,總歸是有些緊張。長長的紅毯子路,兩旁圍滿了熟悉的面孔。她見到了白姐姐,見到了月亮姐姐,還有些父親同僚的世家子弟也來同賀。
離正廳越來越近,她目光中一直飄忽,隻為尋着那抹期盼的身影。
直到快要踏入正廳之時,她才收回視線,有些落寞。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僅擡眼的功夫,就見那匾額之下的高賬殿門旁,寒風辭立于門側,好似一早便在那等她。而另一邊,是她的父親。
鳳歡歡眼中噙着淚,嘴角挂着笑,款款地邁入正廳。
“風府鳳歡歡嫡女十有五,風華正茂。
一願鳳女吉;
二願鳳女祥;
三願鳳女遇才郎;
四願鳳女兒滿堂;”
………
“禮畢。”
樂人高嚷完畢,衆人紛紛向鳳年祥祝賀。
“恭喜鳳尚書,賀喜鳳府,看來鳳尚書即将要兒孫環膝了。”
說話之人是轉運使昌樓。與琅家是世交,今年五十有三,于鳳年祥交情頗深。
“轉運使客氣啊,歡兒尚未定親,不過,由她自己做主。”
昌樓笑聲頗大,腮邊的絡腮胡都翹起,“阿年啊,你到是看的開。”
鳳年祥笑笑:“歡兒幸福最重要,女子若遇不到好男子,那便是毀了終身。我在後面把關,隻要她喜歡,尋常百姓也行,她娘留給她的嫁妝,夠她胡吃海喝一輩子了。”
“對,沒錯。”昌樓到是很認同:“女子嫁人如第二生命。老子就讨厭什麼門當戶對,媒妁之言。娶親嫁人就像抓阄,全憑運氣。”
鳳年祥也跟着笑了起來:“還是昌樓懂我啊。”
二人寒暄好一陣。
這昌樓在京的日子不長,轉運使這個官位四季馬蹄不沾地,頗為忙碌。若不是鳳歡歡及笄,鳳年祥和昌樓怕是來年開春才能相見一番。趁此機會,大多是飲酒作樂。
而鳳歡歡那頭,因為哥哥還未回京,招待賓客的職責便落在了她身上。白苕和藍月茗也加入其中,紛紛将各家公子、小姐安排妥當,落座,吃禮席。
今日鳳府的下人各個褥腳底生煙,恨不得插上翅膀。翡翠作為大丫頭,更是見不着人。鳳歡歡趁着如廁的借口,靠在正殿的樹下大喘着氣。也顧不得席地長褙子是否沾了雪灰,當下,她真是想随地而坐。
她的兩條腿像被螞蟻爬過似得,又癢又疼。她躬身敲打着腿,眼前竟出現一雙黑色雲紋長靴。
她嘴角一揚,杵着腿起身:“寒風辭。”
寒風辭黝黑的眸子發着亮,他接過她的手,指尖輕輕一點,泛出幽藍的光。那光直奔入她的掌心,消失不見。隻聽他說:“這是冰靈,給你強身健體。”
果然,不出半息,她感覺身上一股暖流從上至下劃過,像潺潺的溫泉流過,酥麻舒适。
她不禁發出感慨:“好舒服啊,也好暖和。”
寒風辭笑而不語。
鳳歡歡一直看着那蘊着光的眸子,像夜幕中的半掩着的星,閃閃的。她不由自主地輕聲說:“寒風辭,我及笄了。”
“嗯。”
他總是這樣,如沒猜錯,接下來便是沉默。
不知為何緣由,鳳歡歡有些心煩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