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羽書上車後,把包随意地扔在副駕,一邊觀察着周遭環境和車輛,一邊操控着倒車。
不想車身像是被卡住了一般,沒有動彈。
她愣了下,再度發動車子,好在這回終于緩慢地動了起來,許羽書松了一口氣,放心地繼續倒車,就在這時,耳邊似乎響起了類似于車身摩擦的聲響。
許羽書心裡疑惑,由于車技糟糕,駕駛過程中經常狀況百出,她每次停車都如臨大敵,小心翼翼,這次也不例外。
車道、方位、間距全都面面俱到,停好後她還特意檢查過一番,不可能會出差池。
但剛才呲呲的聲音,突兀又清晰地震在耳膜。
許羽書在滿腦子的自我懷疑,又次次否定中,恍惚地下了車。看到車距離的一瞬,她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睛。
旁邊那輛車身上鐵證般的擦痕暫且不提。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兩輛車緊挨着?
她停放時妥善把控的間距怎麼就不翼而飛了?
兩輛車一前一後停放着,但中間僅留出一點縫隙,空出的間距極其狹窄,說句彼此貼面也不為過。
許羽書看着眼前甚至不能稱為事故的現場,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兩秒,她警覺地發現事情似乎不太對,忍不住上前一步,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會兒,忽然覺得這……不像是一場偶然。
更像是……準确無誤地算好了間距,故意等着人自投羅網。
可誰會拿車開玩笑。
……
空曠的停車區冷不丁傳來男人冷淡嗓音,“就來。”
許羽書偏頭看去。
裴知欲單手拿着手機,身材颀長,不緊不慢地朝這塊走來,手機貼在耳邊,時不時散漫應兩聲。
不再是休閑的外套,而是穿了一身西裝。似乎是因為剛談完合作,襯衫松了兩粒扣子,領口随意地翻折,姿态閑适松散,卻又不失矜貴。
注意到了她的視線,裴知欲擡了下眼皮。先是掃了她一眼,緊接着又看向她身旁被刮蹭到的車,神色淡定,絲毫不見意外。
許羽書瞬間明白了什麼。
如果剛才還有所懷疑,那裴知欲的出現無疑證實了她的猜測。
這人是故意的,一次不夠,還得來個第二次。
許羽書面無表情地拉開車門,插上鑰匙,準備啟動車子跑路。
好巧不巧,裴知欲在這時挂了電話,他走到車窗旁邊,屈指慢條斯理地敲了兩下:“下車。”
許羽書不想搭理他,尤其還是個故意别車的神經病。
裴知欲見她沒反應,又敲了敲玻璃窗。
許羽書不耐煩:“有事?”
裴知欲提醒說:“刮到我車了。”
許羽書沒好氣道:“那又怎麼樣?”
裴知欲挑了挑眉:“你确定?”
許羽書哪怕心知肚明他是故意的,也無計可施。無論是車上揮之不去的擦痕,還是停車區隐藏的攝像頭,全都清清楚楚表明是她的問題,這點無法反駁。
裴知欲一貫詭計多端,花樣百出,肚子裡的彎彎繞繞隻多不少。
以他刻薄無情的作風,真追究起來必定毫不含糊——
她早在高中時就見識過他的手段。
穿得人模狗樣,辦的事卻跟人這個字絲毫不搭邊。
許羽書放棄掙紮,拉開車門下車,破罐子破摔道:“說吧,怎麼賠。”
裴知欲挑了挑眉,爽快道:“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我不為難你,車就不讓你賠錢了。”
許羽書神色毫無波瀾,知道裴知欲不會這麼好心,後頭肯定還有其他的話等着她。
果然,裴知欲又說:“但是車不能開了,我下午還有個重要的會議,看樣子是趕不過去了。我的時間有多寶貴,相信許同學也是有所耳聞吧?”
不好意思并沒有。
——許羽書木然的臉上寫着一行大字。
裴知欲一邊欣賞她的表情,一邊不慌不忙接着說:“希望就這點而言,許同學能妥善處理,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言下之意便是。
錢對我來說無所謂,車劃傷了就劃傷了,但你耽誤了我的行程,浪費的這點時間得給我補回來。
許羽書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思考對策,突然感覺哪裡不太對。她匪夷所思地開口:“你這車怎麼就不能開了?”
這車除了點微乎其微的擦傷外,幾乎稱得上毫無損傷,怎麼就不能開了?
裴知欲理所當然:“我怎麼說也算是個老闆,要是開個破車到處晃,人家該怎麼看我?”
“……”許羽書生生氣笑了:“那你想怎麼着?”
裴知欲抱臂站着,神色居高臨下:“我認為這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畢竟應該是你傾心盡力來讓我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