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欲不知怎麼搞的,又成了個僵屍,始終不說一句話,也不給一點反應,隻悶着頭開車。
許羽書對着空氣說了半天,終于忍不住指責道:“喂,裴知欲,你怎麼不說話啊?”
裴知欲緩慢道:“說什麼?”
“你說說什麼?我剛才說的那麼多話都打水漂了?”許羽書皺着眉,“我說要去這家吃飯,問你想不想去,你一直不說話什麼意思,是有什麼意見嗎。”
裴知欲瞥了一眼她手機上的店名,幹脆利落地在導航上搜索,直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許羽書發到一半的火被澆滅,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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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兩人又恢複成了慣來拌嘴的樣子。
裴知欲拎着水壺燙餐具,許羽書一邊托腮看着一邊挑刺,裴知欲擡頭看了她一眼,她就老實閉了嘴。
“吃什麼自己點。”裴知欲把燙好的餐具,和桌上的餐單一同推到她面前,又去拆自己未開封的那套。
許羽書點了幾道家常菜,又大發慈悲地挑了幾個裴知欲愛吃的,她不由得在心裡輕哼了一聲,心說也就是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才不跟你計較。
她選完後,裴知欲接過菜單看了眼,挑了挑眉:“昨天的菜真全是你弟點的?”
許羽書說:“……就算是我點的,又怎麼樣。”
裴知欲:“記性不錯,難得到現在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
“……前半句話我承認,”許羽書狡辯,“但後半句,但凡跟我有點交集的,我都記得對方的喜好。”
裴知欲不以為意地哦了聲:“所以你也記得高池的?”
許羽書:“…………”
裴知欲又補了句:“說來聽聽?”
“……”許羽書噎了半天,“他不是你好兄弟嗎,你記得就行了。”
“……”
雖然許羽書口口聲聲說着很餓,但真到菜上來了,她也沒搞狼吞虎咽那套,吃飯依然端莊又體面,隻不過筷子夾得比以往快些。
她一口接一口往嘴巴裡塞着,動作毫不含糊,直到某一口突然聞到蔥花的味道,她頓時皺了下眉,拿得離自己遠遠的,放到裴知欲餐盤裡:“我不吃這個。”
這一套動作做得太過自然,自然到做完後連她本人都頓了下,下意識擡頭讀取着裴知欲的反應。
反倒是裴知欲渾然不覺,塞嘴裡直接吃了。
許羽書默默收回了視線。
裴知欲揚眉:“怎麼?”
許羽書:“……沒怎麼。”
某一瞬間,像是回到了高中,兩人穿着校服,面對面坐在餐廳。許羽書可以盡情把自己不喜歡吃的扔到他碗裡,用不着擔心他會不會接受,更不需要去考慮他會不會嫌棄。
那像是一種刻入骨髓的條件反射。
吃過飯,裴知欲開車送她回家。
路上兩人的相處也跟在餐廳時無差,嘴上依然會互嗆兩句,哪怕彼此心知肚明,并非完全毫無芥蒂。
許羽書承認她在故意挑逗氣氛,就像胡亂拉塊幌子想遮住什麼一樣。非要說原因的話,就是……怕他會對她去相親這件事産生不好的情緒,盡管她并不知道為什麼要怕。
許大小姐頭一次想法設法哄人開心,雖然最後看起來不盡人意,但好歹起了點效果,起碼裴知欲不再凍着一張臉,也能說出幾句人話了。
她看着窗外襲來的熟悉建築,終于放松地喘了一口氣。
“我到了。”許羽書推門的同時,裴知欲也拉開車門下了車。
許羽書揮了揮手:“我回家了,你快點走吧。”
裴知欲應了一聲。
不知是不是受心情影響的緣故,他這次倒沒說什麼太過大逆不道,非要讓自己進去之類的話。僅僅站在原地,目送着她離開。
許羽書走了兩步,忽然下定決心,轉身喊:“裴知欲。”
他擡眼。
許羽書眼睫纖長,面容在晌午陽光的映襯下,明豔又璀璨。
她笑了下:“忘了說,今天謝了。”
裴知欲喉結緩緩滑動了下。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帶有魔法。
一個舉動就能讓他人心情急轉直下。
可不經意的一句話,又能讓人心花怒放,偏偏本人毫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