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避還好，他這麼一避，南顔馬上火燒屁股一般快速下車。

摩西開車離開。

等踏入學校，南顔忽然意識到不對。

“哎，”他看向身邊那位，“你最近都住寝室嗎？”

江渡被他問得一時語塞，頓了頓才回答：“冷，早上想多睡會兒。”

南顔“哦”一聲，心想那大一的冬天怎麼過的？

但他沒問。

晚上睡前南顔又看了看商品資料，第二天下課後去播男裝。

這次是露臉直播，他又要講解，又要當模特，一直不停地換衣服，不停地在直播間來回走動，給觀衆展示上身效果，還要回答彈幕問題。

他的身材很好，是行走的衣服架子，顔值又高，什麼衣服換上身都很好看。

“很多哥哥弟弟不會搭衣服的直接看我，看我身上這一身，你就拍這件襯衣，很百搭，外面搭上咱們家這款大衣，保證走在學校回頭率百分百。女孩子很喜歡這種風格的，信我……”

“拍下這款褲子能找到女朋友嗎？可以在彈幕說下自己是學生還是上班黨，我這邊為你推薦更适合你的穿搭……已經上班了是吧？那剛剛這條不行，可以看看8号鍊接……”

清晰明朗的聲音從直播間傳出。

江渡依舊和朋友們厮混在一起。

他在跟教練打台球，朋友們則擠在一起看南顔直播。

“卧槽，我都心動了，這衣服真的挺好看的，他好會搭……”

“你買一身吧，我覺得挺适合你的。”

“我覺得這個帽子好看，要不我買個帽子？”

“理性消費，”江渡插了一句，“你們别為了給他創業績買一堆自己不穿的衣服。”

“什麼創業績？是真的想買啊，他搭得很好看。我一直想學這種穿搭風格，一直沒學會。”

“對對對，這醜衣服怎麼被他這麼一搭就這麼好看了？”

江渡打出一杆。

這幾天某人一直在準備資料，提前将商品做了一定的搭配，能有現在的直播效果都是他努力的結果，賣得好是必然的。

易澤洋說：“可以讓他自己開個号做穿搭博主教男生穿搭啊，然後就能接很多那種賣衣服的帶貨推廣了。”

江渡表示：“你能想到的人家早就在做了。”

江渡也是昨晚才知道，南顔還有個賬号，做男生穿搭推薦的。

南顔給他看了那個号，叫“是小南啊”，在好幾個平台都有做，粉絲數量差别很大。在逗逗app上十來萬粉，在某紅薯app上快一百萬粉。整體風格很小清新，完全難以和那個擦邊網紅甜度超标聯系起來。

之前江渡以為自己不會再驚訝了，但看到他搖身一變又成了穿搭博主，還是有幾分吃驚。

此刻朋友們聊到了，江渡就把對方賬号給他們看，讓他們點個關注。衆人也是再次刷新了對南顔的認知。

“一個人竟然能這麼有精力？他怎麼什麼都會啊？”

“這麼努力，活該他賺錢。”

“他真的好厲害！”

江渡一邊打球，一邊豎着耳朵聽直播，約莫十一點的時候，主播在說自己要回學校了，催大家要下單的盡快。

商家的運營助理也在旁邊催。

彈幕好多人刷：“喊聲老公我就下單！”

助理把彈幕讀了出來，笑着說：“看來我們小南很受歡迎啊，小南你……有對象嗎？”

南顔帶着無奈的笑意點點頭。

他理解這種促銷手段，但接下來還要播兩天，要是順應這些人的調戲，那接下來就别想賣貨了。肯定一堆樂子人隻顧着調戲他而不買，甚至他們的刷屏會導緻真正想買衣服的顧客問的問題不被看到，所以他不是很想配合。不如以此勸退這些人，反正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本身就不是目标客戶。

助理卻是不懂這些，還在說：“那不喊老婆就行了嘛，喊老公還是可以的。”

“恐怕也不行！”這時候運營來了，高聲說，“外面來了個帥哥，說是來接主播的。”

南顔下意識扭頭，沒看到江渡。

但他知道會是那個人。

*

助理一聽趕緊改口：“那不行那不行，那不能亂叫了。叫了要出事的。沒付款的盡快哈，我們主播要回去了。”

十來分鐘後南顔下播，助理跟着他一起去見江渡。

江渡在會客廳等着。

看到他的臉，助理頓時瞪大雙眼，馬上對南顔說：“你對象也好帥啊！你倆太般配了，你們是同學麼？能一起給我們播嗎？”

“不不不，”南顔趕緊拒絕，“他不播的。”

人家富二代，不差錢兒，做什麼主播啊？

他忍不住笑，趕緊拉起江渡離開了。

今天摩西沒來，他倆自己打車回去。

坐在出租車後排，南顔側頭盯着江渡看，卻不說話。

江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問：“怎麼了？”

南顔說：“今天又在哪兒玩？”

“打台球，”江渡說，“朋友新開的店，支持一下。”

南顔饒有興緻地問：“以前也天天晚上這麼玩兒？”

“是的，”江渡恢複了鎮定，好整以暇地說，“遊手好閑嘛。”

好一個遊手好閑。

南顔一時間也不知是真是假。

說起來他完全不了解江渡以前的生活，并不知道他不住寝室的時候是不是真的天天下課後去跟朋友們一起玩。

“人情世故，”江渡做了一個手勢，“必要的交際。”

南顔點頭：“交際，懂了。”

後續幾天江渡就這麼天天來等他下班。

人家說了自己要交際，南顔也不能攔着，隻得天天下班後跟他一起回學校。

偶爾下班早的話他就帶江渡去街頭巷尾吃宵夜，吃東西的時候江渡是很開心的，時不時也會把朋友叫來一起吃。

有時候南顔會覺得，其實江渡并不一定很喜歡吃那些所謂的有錢人家少爺很少會接觸的小巷子裡不幹不淨的“寶藏美食”。對方或許是照顧他的心情，給他這麼一個報答他的機會，所以在他面前立起了“吃貨”人設。

……實際上江渡是真的愛吃。

最近他倒也沒有天天待在寝室，他怕自己在的時候室友不便拍作品，于是周中會有一兩天不在，周末則自覺躲得遠遠的，然後默默等更新。

南顔對這一切渾然不覺。

他白天沒課的時候去拍平面，晚上沒課就去直播帶貨，江渡不在他就拍擦邊視頻更新，酒吧周年慶的時候也去撐了撐場子……日子過得忙碌且疲憊，天天晚上一挨枕頭就能秒睡。

兼職直播的工作幹到了十二月上旬他就結束了。

最近高強度直播太累，他深刻明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可不敢為了掙點錢把身體搞垮，更不想讓媽媽擔心。

工資到手後他給兩隻貓買了新的玩具、零食，然後帶江渡出去吃喝玩樂一整天，也權當是給自己放假。

玩到天黑，兩人吃了晚飯後回來。

南顔什麼也不想做，隻想好好睡一覺，洗完就上床躺下了。

江渡則是在下面寫作業。

南顔明明很困，但卻睡不着。

他側躺着，靜靜地看江渡的背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江渡寫完作業一扭頭，赫然發現對方已經睡着了，簾子沒拉上。

他站起來走到南顔床前。

對方被子縮在被窩裡，隻露出上半張臉，雙眼閉着，睫毛又濃又翹，像兩把小刷子。

江渡看了一會兒，而後擡起手，本想幫他把簾子拉起來，但又怕吵醒對方，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關燈爬床，躺下玩手機，然後發現甜度超标在半個小時前更新了一個作品。

江渡插上耳機，點開視頻，是一個冬季雪景氛圍感國風變裝。

視頻中南顔穿着白色的古風服飾，戴着面紗，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口。

江渡疑惑，是最新拍的嗎？看着不像，至少最近還沒下雪。

他三連支持，這時候對面床鋪傳來南顔迷迷糊糊的聲音。

“小渡……”

“嗯？”江渡馬上看過去。

對方翻了個身，困倦地說：“浴室燈……是不是忘了……”

江渡扭頭一看，還真忘關了。

“我馬上去關。”

他被子一掀，立刻行動。

但他忘了自己耳朵裡還塞着有線耳機，起身時又過猛，于是乎耳朵扯着耳機線，耳機線扯着手機，一下子将手機甩了出去！

啪的一聲巨響，手機摔在了地上。

悠揚的BGM在一片黑暗中響起。

“往事流轉在你眼眸~~~

一邊遺忘，一邊——”[1]

“拼湊”二字沒唱完，江渡已經跳到床下一把抓起手機按下暫停，一陣風似的沖到浴室，把燈關了。[2]

南顔在夢裡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曲調，一句歌詞在夢裡循環播放。

“往事流轉在你眼眸~~”

“往事流轉~~”

“往事……”

南顔睜開眼，拿起手機，點開逗逗app，直接找到睡衣舞那個視頻，先看了一遍視頻，然後點開評論。

一個叫“帥得說不出話”的家夥在評論區瘋狂回評。

“誰告訴你們他室友不行？”

“你才陽wei！你全家男的都陽wei！”

“人家行得不得了！”

……

南顔腦子裡轟的一聲。

幾分鐘之後，黑暗的寝室響起飽含無數情緒的一聲吼——

“江！渡！”

對面床的人縮成一團，悶聲回應：“睡着了……”

南顔二話不說直接下床，又噔噔噔爬到江渡床尾，一把抓住他的腳腕子，用力一拽。

“給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