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不成，真的。

她看向蝴蝶，蝴蝶一改敷藥前的态度，“夫人，看到您安然無恙真是太讓我高興了。”

姜婺知道他不懷什麼好心思，也懶得搭腔。金玉膏取下來異常容易，它在臉上凝固，一撕幾乎整張泥膜都被揭下。

凝固的泥膜看着像面具，姜婺不打算深入研究。

這玩意臭的要死，多拿一會手都要剁掉。

她随手扔在地上，可接下來的畫面讓她恨不得把臉也剁掉。

——那張“面具”在接觸地面的刹那，瞬間變成黑色粘稠的東西，然後如驚弓之鳥迅速爬到桌面上的維生素罐子，乖順地融化在裡面，時不時炸出細小的氣泡。

姜婺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

莫生氣莫生氣。

也不是生氣，是實實在在的反胃。那個藥竟然也是什麼金玉膏做的，還是循環利用的。

在這種事情上有必要這麼節儉嗎？

沒想到當傭人不被當人看，當夫人竟然也不被當人看。

對了。

容貌。

這裡沒有鏡子，姜婺擡眸求證，果然得到莫離的肯定。

她現在的臉也變成小白花的臉。

蝴蝶口中念叨着“果然，果然”，他快步打開門，想離開這個相對來說狹小的房間，外面舒緩的音樂聲流進來。

芋圓就站在門口，逆着光，看不太清容貌。她走近幾步，姜婺才看清她的樣子。

芋圓的雙栗子卷被紮成一個小啾啾，臉上用黑綠色的顔料繪制着奇怪複雜的塗鴉。

混的圓。

姜婺壓下唇畔，她實在有點想笑。

感謝芋圓為她平靜的生活裡打了個水漂。

面前的芋圓視線定格回來，明顯的驚愕。她語氣有些沉重，張口好幾次，都又憋回去。

姜婺見她踟蹰的辛苦，“你說吧。”

芋圓：“夫人，您該下去彩排婚禮了。”

姜婺：“……”

經驗少，原來這也要彩排。

那真是難為新娘在婚禮當天聽到誓詞還這麼感動流淚。

彩排也需要穿上繁瑣的婚紗，敷過膏藥後，姜婺現在和小白花本人沒什麼區别。

甚至芋圓和莫離完全認不出來。

“太牛了姜姐。”芋圓拉着右側婚紗裙擺，聲音壓低。“怎麼變的，怪不得讓你扮演夫人，你這完全和女主長的一模一樣，一點都不違和。”

莫離拉着左邊，附和：“可不是，當時厚劉海死的時候，其實仔細看能看出來那個臉很奇怪，不貼合，就像是好好的人戴了人皮面具，逼真又詭異。”

“但是小姜，你當時那個金玉膏一掉，我都感覺小白花本人都沒這麼像！就是本尊站在這兒了！”

她們倆在一唱一和，真正的本尊還不忘記評價。

“沒有我有氣質。”

姜婺：“……”

懶得噴。

婚紗是束腰款，甚至胸臀比也扣的很嚴格。

一般來說，婚紗主要看胸圍定尺寸，胸圍合适婚紗就合适。

但這款婚紗，姜婺明顯的感覺到尺碼的小，身體上的肉都緊緊的勒出，固定的地方已經留下了紅痕。

這個尺碼太詭異了。

即使小白花身形偏瘦，姜婺也覺得哪怕是小白花來穿也過緊。

究竟是别人的婚紗小白花穿着不合适，還是就是小白花的婚紗卻偏要為難。

姜婺艱難地喘出一口氣，跟着過完“有請這對舊人”的婚禮流程，恨不得把衣服原地撕爛。

關鍵同樣是排練，總裁竟然不回來，是讓随便找了一隻白玉蝸牛排的。

把蝸牛當人，不把人當人。

那隻幾乎有三十厘米的變異蝸牛，在高台之上，來回湧動着觸角。

粘膩，惡心。

配合着束到極緻的腰，姜婺更想吐出來。

偏偏這婚紗像是金箍，穿上後就不讓脫。

吃飯的時候也不能脫掉。

參加宴席的貴族竊竊私語，不屑的目光猶如實質。

“就她？也配嫁入傅家？她連給傅總提鞋都不配。”

“而且她哪有别的名媛小姐長得漂亮？聽說一直用傅總親自找人研發的上好護膚品，也沒見皮膚有多好。而且看看那身材，啧啧啧，入不了眼簡直。”

“整天照鏡子有個什麼用，再照也沒傅總心尖兒上那位漂亮！”

“她相貌平平就算了，還沒有個一技之長。也虧傅總疼她，聽到她想學鋼琴，巴巴地就找了全世界的鋼琴名師。”

“也就是命好。”

嘈嘈切切最終彙總成一句可笑的話。

姜婺才不感覺總裁做這些事情是因為女主喜歡，是寵愛女主；而是總裁想把女主變成另一個人。

一個真正長着女主容顔的人。

在夫人規則裡，有一條規則這麼說。

規則三：四樓住着一位■■，她■■■■，請不要■■打擾她。

是總裁心尖兒上那一位，還是像《簡愛》一樣，拘禁着原配。

這場鬧劇婚禮彩排了一天。

在吃飯的時候，傭人為姜婺端上單獨的飯菜。

份量很少，湯罐裡黑漆漆的，不知道盛着什麼。

芋圓站在餐桌面前，不由自主地說出迎賓送客的話。

“這場婚禮獨一無二，是傅總精心為我們夫人設計的。請原諒這段時間諸位賓客隻能暫時居住在别墅。我會為各位安排好房間，一切都可以找我，我會盡力解決。但是請諸位出去之後，不要向外界提這場婚禮。”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管家！”聽完芋圓的話後，蝴蝶臉上的狂喜激昂全部展開。

“我知道傭人考核規則了，我全都知道了！快帶我走！”

芋圓驚恐地發現自己不受控制地露出微笑，弧度和其他傭人一模一樣。口中的台詞也不再受她控制，她不能轉頭，求助的目光隻能斜眼瞄準姜婺。

而嘴巴還在一張一合：

“當然，這位勤勞的傭人。您現在可以把六條傭人考核規則告訴我了。”

“隻要六條全部答對，您就可以離開。”

強子見蝴蝶神色認真，不似作假，連撲上去。

“蝴蝶！我，我呢，還有我。你答應過我的，可以帶着一起離開的。”

蝴蝶冷笑：“蠢豬，誰會信？”

他的力氣突然大得吓人，将強子一個一米八的大漢結結實實坐了個屁股墩。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芋圓微笑：“可以一起說出答案。”

兩人不疑有他，附在芋圓耳旁說出六條考核制度。

【已開除傭人蝴蝶，即将開除新的傭人。】

【即将開除傭人預測：強子】

強子驚恐地退步，誰知下一秒：

【已開除傭人強子，一天後開除新的傭人。】

【明天開除傭人預測：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