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他隻在書中看到過,千年前還是萬年前,某某個大佬,為了讨個什麼牢子的神女開心,特地開辟了一處芥子城,天界當時風靡一時,人人得而效之。
秦先往後看了一眼,火苗跟着他移了移,前方一片漆黑。
要想出去,他得找到這個不是存在之地的陣眼,否則就得困在這一輩子。
要不是這裡是不存在之地,秦先真會以為自己被人涮了。
先是半夜三更接到地府有鬼出逃的消息,再是在盤山公路上車身一滑,整個墜下懸崖。
可是這裡是不存在之地,自從天庭閉鎖開始後,不存在之地早就真正不存在了。
這個,怕是時代遺留的産物。
約摸過了四十分鐘後,周邊開始出現樹的影子。
樹木的影子一顆比一顆長得高大茂盛,将原本就一片昏暗的天空遮蓋的嚴嚴實實,又走了一會兒,還是有些許銀光,透過樹葉灑進了樹林裡,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擡頭卻一眼見不到顔色的天。
低頭倒是得以借着火苗和銀光将腳下看得清楚些。
隻是他低頭的那個瞬間,地面突然盛開了一大片茂盛的花,借着透過葉縫的銀光,借着跟在身後的幽幽火苗,那大片的紅瞧着像屍山血海一般,滿天遍地都是。
放眼望去,大片的鮮紅一直蔓延到被黑暗吞噬的地平線,仿佛手一掐便能流出血來一樣。
莫名的一陣陰冷刺骨的惡寒攀上脊背。
走了不知多久,腳下的鮮紅終于消失。
他定定的看了眼鞋底,腳下黏膩濕滑的感覺并沒有随着鮮紅的消失而消失,這種感覺如有實質一般附着在他的鞋底。
那是一種踩着血肉的感覺。
他的目光從底下移開,擡頭看向前面。
一擡頭,看見不遠處一方河流從天幕傾斜而下,一頭連着看不清楚的天,一頭連着奔向黑暗的地,整條河邊閃着銀光,河水恍若濃黑的墨奔流。
就算離的有這麼些距離,他耳邊也仿佛聽見河水奔流的洶湧的聲音,以及數不盡的哀嚎和哭喊聲音被夾雜期間,聲徹雲霄一樣,黑色化成的怨念猶如實質的肉眼可見的積壓在河流上方。
而河水邊站着兩個人,一高一矮。高的身姿欣長的立在河邊,一身古代大紅衣裳,袍子旁滾着金邊,在銀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長發一直蔓延到腳邊,隻是面色帶着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正面無表情的朝着秦先這邊。
秦先這才看清他的臉,他眉眼處秾麗,眼尾似用細墨描畫上的一道,一雙鳳眼冷冷,渾身泛着冷意。
逃跑的鬼……原來在這裡……
隻是看這相貌,應該是豔鬼吧。
秦先微微迷了迷不太清晰的眼睛迅速下了結論。
旁邊那個應該是土地公,現在的人都是科學人,土地公吃不到供奉被小鬼串通,以此來掙點供奉,尋常的是,隻是這天突降大雨,怕是有什麼惡靈随着這小鬼的逃跑一同現世。
他好像感到有人在看他似的,一雙無波無瀾的眼睛微動了一下,正落到秦先這邊,秦先腳步一轉,心念一動,閃身到了樹後,而又小心挪出點頭。
旁邊那個矮的人堪堪到他的腰間,正低着頭,哈着腰,不知道說着些什麼。而那人連個眼神都未給他。
這不太對啊,若是豔鬼……秦先看着看着,眼神又不自覺的落到了那個高個美人身上,怎麼挪也挪不開,隻突然征征的盯着人看,直到那人突然消失。
秦先暗道不好,但手疾眼快的那火團收了回來。
頭一轉,轉身欲走,便對上了一張慘白的臉,這鬼面色慘白,眼神冷清,但唇卻泛着紅,這點紅使得整張臉都鮮活起來了,要不是知道他是鬼……
秦先呼吸蓦的一滞,心髒忽的一頓,靜接着快速咚咚的跳了起來,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一樣,與那美人同時到的是耳邊響起的一陣清脆的鈴聲,聲音清脆卻又仿佛帶着某些韻律,吸引人不自覺的沉溺其中。
但是仔細一聽,根本沒有所謂的鈴聲,周遭一片寂靜,隻有他的呼吸聲。
他喉結滑動了一下,才把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髒咽了回去,心神突的回緩,猛的往後撤了一步,同時摸着袖口。
而後臉上突然綻起了一個笑容,之前臉上那副别人欠了他幾千萬的臉突然消失,笑的一臉陽光明媚,好像帶着些許光一樣。
他笑着伸出手來:“這位鬼先生,你好,我叫秦先。第十十九代陰泉司人。”
那豔鬼看着他,沒有,過了好一會,他才輕輕的擡起手,仿佛是試探一般,小心的把一點指尖放在秦先手中。
而後仿佛被他灼熱的體溫燙傷了一樣,立刻就移開了。
秦先隻在那一刻,感受到一股涼意,像羽毛,隻在他手心飄了一瞬,然後頭也不回的投身天空。
他放下的手不自覺的蜷縮的一下,但并在空蕩蕩的手中感受到剛才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