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甦回過神,疑惑看向他。
秦先生硬轉移話題:“晚上吃什麼?”
從剛剛就若有所思的沈甦:“随便。”
秦先松了一口氣,剛想半開玩笑的說沒有随便這個菜。
沈甦:“他移情别戀,和明重有什麼關系?”
秦先嘴裡在那一刻,好像冒了酸水出來。
這麼快就把導演名字記清了,也沒見你喊我幾次。
這想法一出,秦先就被自己吓得一愣。
晴天霹靂一樣。
他記不記得我的名字,又有什麼關系?我在想些什麼?!一定是這幾天太忙了,沒有抓鬼,把腦子和生命線一起耗掉了。
話說,他上次是什麼時候延的生命線?
他伸手摩挲着自己右手手背,在那裡本來有一條隻有他看得見,從中指一路延伸到心髒的紅線,此時那紅線已經在手背摸不到了。
秦先斟酌了一下詞句,其實這是他也是湊巧知道的,就是不知道這個千年前的老鬼能不能接受了。
“導演和副導演,其實是一對。”
眼前的鬼看着他,眼裡有着顯而易見的疑惑。
不會吧,他不知道一對是什麼意思?他不是豔鬼嗎?這種事他不應該輕車熟路?
也對,千年前哪有這樣的事,死後他又在地府不知道關了多久,不知道也不奇怪。
死後,他突然想到這個詞句,突然心裡一沉,又想到他可能從死後就被關在地府裡。
秦先心裡突然泛上澀,那澀是從胃裡開始的,一直到心髒,都是悶悶的。
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語氣輕緩起來:“他兩是夫妻,但是他兩都是男的,你可能不知道這些,但這在我們這裡并不稀奇。”
沈甦輕輕重複:“并不稀奇?”
他的聲音很脆,如昆山碎玉,每次都輕緩開口的時候,讓人不自覺的想要去傾聽那碎玉相撞的聲音。
因為聲音太小,所以得傾耳聽。
而秦先又比沈甦高了半個頭,所以他不自覺的彎着點腰,想要聽他說話。
冷冷的氣息打在他的臉側,那人卻沒有再開口。
秦先疑惑側臉,正好與沈甦對視,兩人此時挨的近,恍惚間,秦先聽見耳側又傳來輕輕的鈴聲,一聲又一聲,像是被一陣風揚起,又或者……
一隻如玉般,泛着釉感的手,把他輕輕撥起,鈴聲在他手裡輕輕晃了一下,響了一聲。
那畫面隻在秦先腦中出現了一瞬,又在下一瞬立刻消散,恍惚間,秦先隻記得一側小小的屋檐。
秦先皺着眉,強行回憶,可他跟平白得了老年癡呆一樣,剛剛的東西忘得一幹二淨。
“秦,秦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喊,秦先這才回神,突然發現他和沈甦湊的太近了。
近到他能看見沈甦正在顫動的眼睫,像落在枯枝上的蝴蝶,不停抖動。
他在害怕。
秦先冷冷的想,可是他在怕什麼?這分明是一種沒由來的害怕。
他往後退了一步,兩人立刻分開大段距離。
剛剛從秦先身後跑過來的陳則腳僵在原地,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剛剛兩人一觸即發的場面還印在她的腦海,擡頭對上秦先不耐煩的神色,陳則小腿肚立刻開始打顫。
她,好像,撞破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其實單從神色來說,秦先臉上并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神情,相反他嘴角微微勾起,粗看之下給人一種和善的感覺。
但是陳則就是覺得,他不高興,那是從他骨子裡透出來的不耐煩,和他笑着的反面完全相反。
因此每當秦先冷着臉時她都沒有突如其來的意外,而是覺得 ,大家終于知道了她的感受。
“我我我,沒啥事,隻是問問你們晚上吃啥,導演說請客。”說完,她不敢看兩人反應,轉身拔腿就跑。
太可怕了。
她不敢多呆。
反正我已經通知到位了,有問題秦哥應該會去找導演問清楚,她這樣安慰自己,企圖把那點臨陣脫逃的心慌押下去。
然後她半放心的慌着神往回走,結果不自覺就走到了民宿。
一想到民宿的老闆,陳則邁過門檻的腿一頓。
她慫慫的想,要不還是去找秦哥吧。
然後想了想她秦哥的神色,一時之間,她竟然也比較不出兩人誰更可怕。
她默默退出自己的腳。
秦哥身邊,還有一位沈先生呢,那位沈先生雖然神色冰冷,但是看着不知道比秦先好多少。
于是她愉快的準備轉頭,身後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驚慌到尖銳的呵斥:“你在摸什麼!”
是女生!
陳則想到她之前被老闆看着的眼神,裡面走了進去,不出所料,櫃台旁邊站着一位穿着黑色中長裙的女生,穿着珍妮黑皮鞋。
她腦後秀發用了一根藍色絲帶綁了個蝴蝶結。
陳則一進去就看到此人那一頭齊腰長發,她快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