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杯水喝完才好了許多。
手也松了下來。
秦先看了一眼他放下的手,心裡突然一皺,這種依賴,還是這麼久以來,沈甦第一次向他表現出,他面上還是笑着問:“怎麼了?哪不舒服?”
沈甦眼睫在那刻顫了顫,這是快速想起了什麼的體現。
秦先笑着站在他面前,等着他說話。
但是沈甦輕輕搖了搖頭:“想起了一些往事,沒事。”
今日的沈甦在剛剛的顫動下顯得格外脆弱,他雪白的眼皮上都能看到淡色的青筋浮在其上。
臉上透着蒼白,卻始終是一種淡淡的表情。
一股脆弱以及疏離因這蒼白平地而生,其實這脆弱是很沒由來的,他是鬼,活了上千年強大的惡鬼,這種脆弱在他真是實在多餘。
什麼往事,要隔他于千裡之外?
秦先心裡再怎麼想,面上還得擠出一抹笑。
因為他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事情,豔鬼嘛,一般能有什麼往事。
沒關系,他咬着牙想,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我,不是他過往那些年間任何的人。
他能站在這裡,就有着最大的勝算。
秦先笑着問:“你下去吃東西嗎?”
隻是他問的時候咬着牙的聲音過于明顯,但他出聲時立刻就發覺到了不對,然後立刻把牙松了。
隻是他如此一場與平常不同的模樣,沈甦還是眼睛無聚焦的望着他的身後,眼睛落在虛空中,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場變故。
隻在秦先又問了一遍後冷冷說:“不去了。”
作為一個不需要進食的鬼,為了不凸顯出與人的不同,沈甦就跟上班打卡一樣,每天準時準點和秦先坐在飯桌前吃飯。
但是今天他甚至沒有功夫和我一起去吃飯。
秦先覺得心情有點糟。
不太好了,他不和我一起吃飯了。
難道是太久沒有得到補充,已經很難在外掩飾了嗎?
秦先:“我會抓惡鬼給你吃的。”
沈甦:“啊……”
?O_o
他在說什麼?
剛剛還在神遊天外的沈甦頃刻間回過神。
他的腦子在那一刻以每秒一千八百次的速度運轉,然後憑借着認識幾千年的熟識思索秦先的想法。
還沒等他想明白,秦先已經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秦先:“我馬上回來。”
嗡。
沈甦運轉過渡的腦子終于在飛速旋轉的某一刻因為旋轉過度而冒起黑煙。
他看着秦先已經奪出門外的腿,無力閉了閉眼。
果然,就算再過兩千年,他也揣摩不透心若七竅的秦先,的、想、法。
雖然現在四下幹淨的跟沒死人一樣,但是,他手裡還是有一個現成法力補充包的。
牧醒一臉笑容的看着陳則。
陳則顫顫巍巍的夾起碗裡顔色鮮紅的雞蛋。
雪白的瓷碗内壁沾着紅色的液體,細看之下那液體黏膩異常。
陳則深吸幾口氣,但還是失敗之後,問:“我能不吃嗎?”
牧醒臉上挂着笑,不是陳則形容有問題,而是那笑像是被人硬生生挂上去一樣,顯得僵硬而别扭。
“這雞蛋很好吃的,你嘗嘗嘛,而且這是人家家裡有喜事做的喜蛋,吃了會有好運的。”
莫名其妙的,陳則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像是曾經在哪裡聽到過一樣,可是怎麼會呢。
她大學家裡紅白喜事都因學校假難請而沒回去過,平日節假日票價昂貴,她也沒回去,現在大四她又馬不停蹄的出來找工作。
怎麼會吃過這明顯是家裡有喜事才做的雞蛋。
她昨天吃了什麼?
她突然發現自己對昨天的事情竟然腦子一片空白。
吃了什麼,去了哪裡,一概不記得。
可她分明沒得老年癡呆。
另一邊牧醒催促着:“吃啊,嘗嘗,快嘗嘗,我吃過了,很好吃的。”
說到這裡,她的喉嚨快速滑動一下,垂涎的眼神落到喜蛋上,但她嘴上還在不停的催促着陳則。
這時陳則敢到一陣不自在,一種被窺視的惡寒朝她襲來,她不自覺的轉頭。
一雙爆出紅血絲的眼睛猛地出現在她面前。
陳則:“!”
她猛地往後仰身,掙紮着要起身。
那人卻伸出手按在她的肩上,将她死死按在椅子上不得動彈。
這人正是民宿老闆。
老闆滑膩的眼神在她臉上滾了一圈,最後咧嘴一笑。
一抹鮮紅在他嘴裡一閃而過。
!!!!!
血!!!
不知為何,陳則下意識想到這個詞。
她很沒出息的抖了起來,這時一股冰冷的氣息噴灑在她頸側。
那吐出的氣息是冷的,細小的嘶嘶聲睡着冷冰冰的氣息一起灑在她的脖子上。
陳則僵直着脖子,慢慢轉頭,不堪重負的脖子在她強行扭轉下發出咔咔的聲響。
是牧醒。
牧醒筆直的站在她身側,姿态親密的貼着她,頭卻詭異的垂直了九十°,像一把要量角度的直尺一樣。
把頭貼在了她的脖頸處。
陳則咽了咽眼淚,把快要飚出來的眼淚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