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着他這樣有些于心不忍:“小華,你也别難過,現在你回來繼承你爹的衣缽了,以後在神面前多給你媽說說好話,你媽的福氣,在後頭呢。”
林華癱軟在地,良久才擡頭看向那個說話的人,眼睛裡全是紅血絲:“我呸。”
那人臉色一變,一巴掌就重重打了過來:“你别不識好歹。我這可是為你好,你敢罵我,你還什麼東西都不是呢,你就敢罵我了?”
說到這,他又是一巴掌掄圓了。
“好了。”
這時一直冷眼旁觀在一邊釘棺材釘的人開口了:“差不多得了,他遲早也是,不能太得罪,再說了,她可是為……”
說到後面,他擡起下巴往裡擡了擡。
林華下意識覺得不對,他腦袋被剛剛一巴掌打的一片嗡鳴,但是他憑着一股勁,伸手拽住那個人袖子:“我媽,她是怎麼死的?”
那人神色一變,像是一頭暴怒的狗,擡起腳就想往他身上踹。
“好了。”
棺材釘的人又說話了,他的話似乎對這人特别有用,但凡他一開口,那人就不敢在妄動。
“這裡弄好了,走吧。”
暴怒的人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林華,他不想放手,但是卻像有什麼顧忌一樣,那個人一開口,他就必須放手。
最後兩人出去了,釘棺材那人在出門那刻卻突然回頭。
他扯着嘴角,朝林華一笑:“你媽她,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呢。”
林華猛地站起:“什麼意思?”
那人卻早已經出門了,林華站起身想要追上去,旁邊卻傳來一道疲憊的聲音:“别追了,你追不到的。”
林華心亂如麻,他下意識吼道:“那是我媽啊!她現在不明不白的死了,我難道連問都不能問嗎?”
說完,他立刻追上前,結果一路跑了很久,從村尾一直跑到村頭,也沒有看到那兩人。
他站在一片昏暗的小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竟然黑了,鄉下的小路的夜晚一片黑暗,隻有一些朦胧的月光照在地上的影子上。
那兩個人跑的有這麼快嗎?
他有些疑惑的想,旋即,他又林文剛剛的警告。
他一定知道些什麼!而現在他在自己家裡呆了那麼久,說不定早就走了。
不,一定在的。
于是,他轉身就往家跑。
快一點!
再快一點!
他心裡憋着一口氣,不過片刻功夫就從那個小巷跑回了家。
他喘着粗氣猛地推了木門:“林文……”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
隻見屋裡的人在他回來那個瞬間齊齊回頭。
那些人臉色慘白,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見他回頭臉上勾起一抹笑容。
那些人齊齊張開空洞洞的嘴,一張一合的像是再說些什麼。
他們竟然沒有舌頭?!
一股寒意後知後覺的蹿上林華的脊背,像有一條蛇貼在他臉邊吐着涼嗖嗖的蛇信子。
“你們先出去吧。”
那道聲音一出來,神色過分慘白的人群自動分開,然後低着頭神色恭敬的等待說話之人出來。
出來的人步履緩慢,邊走邊喘氣,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人群低低應了聲:“好,村長。”
林華訝然的看着他們,他們從他身邊絡繹而出,在他們嘴巴張合間,林華能看到他們嘴裡的猩紅。
他僵在原地,看着院中的人,以及橙黃色灑進院中的夕陽。
那些被他刻意略過的端倪此刻顯現出來了。
剛剛他在院中的時候分明還是伴晚,剛剛隻不過是出去追趕那兩人,夜色竟然突然昏沉了。
而他回到院中,院中又是伴晚,還有林文,他竟然成了村長。
他們這個村莊,對身份輩分極其看中,特别是村長,這個身份在村莊裡就像古代時候的皇帝對下屬。
每逢年節,村裡無論什麼輩分,多大年紀,都要拜訪村長。
村裡上一任村長還在的時候,還是林華五六歲的時候。
那個村長很年輕,三十多歲的樣子,林華被他爸爸領着進門的時候,村裡一位九十多歲的老人剛好來拜訪。
他一進門,就恰好撞見老人從跪着的地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