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氣中,彌漫着草木的清香。
屬于夏季的悶熱已經悄悄探出了一個小尾巴,混在春季的寒氣中,不熱不冷,不幹不濕,什麼都是剛剛好的季節。
高專二年級的教室中,眼角淚痣的女同學坐在同學桌子上,手裡拿着幾張A4紙。
“據我的檢查,這位黑澤女士患有嚴重的營養不良,肌肉出現明顯退化,而且身上有很多陳年舊傷,不過身體上的傷病不是最嚴重的。”家入硝子将手裡的紙翻了一頁,“更嚴重的是心理問題,這方面我不是專家,但大緻看了下,初步判斷是患有很嚴重的抑郁症。”
聽着耳邊不樂觀的診斷,坂田銀時手中寫着檢讨書的筆頓了一下。
宅十四皺了皺眉:“肌肉退化?是在病床上躺了很久的緣故嗎?”
家入硝子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黑澤女士的入院時間不是很長。”
“謝謝你硝子。”坂田銀時寫完一面,翻了新的一頁,“接下來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來繼續調查。”
對于坂田銀時這幾天去做了什麼,家入硝子不太了解,但她也不覺得這個病床上的女性會和他們現在調查的事件有關系,不管怎麼看,這都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如果硬要說出一個不同的地方,那恐怕就是這個人是個具有術式的咒術師。
“難道她的術式有什麼奇特的嗎?”
“嗯?奇特,也能說奇特吧。”
六眼在看到黑澤的一瞬間,就能看出對方的術式:“是點石成金。”
“啊拉。”
旁邊的宅十四眼睛一亮,這才是他夢想中想要擁有的術式啊,而不是每次都要吃個嘔吐物才能獲得的寶可夢。
家入硝子考慮得更多:“不過這個術式應該沒有那麼便利吧?”
“沒錯,每次施展,都會根據需要實施的物體大小,随機傷害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所以身上才那麼多傷嗎?”
宅十四收起羨慕的目光,想起那個瘦骨嶙峋的病人,心裡泛起同情。
這得是施展了多少次術式,才會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
輕松的課間時間,随着夜蛾正道進入教室而結束,大家端正地坐在自己座位上,開始枯燥又漫長的文化課時間。
坂田銀時身體坐在凳子上,腦子卻已經開始神遊天際。
黑澤法子的死亡對他來說完全是沒有預想過的,他想過會有背後勢力趁他不注意偷襲,也想過對方被當做人質威脅自己。
唯獨沒有想過黑澤法子自殺的可能。
他是沒辦法救回一個放棄掉自己生命的人的。
回想自己和黑澤法子接觸的短暫時光,他絲毫沒有發現對方活潑性格下的負面情緒。
“對我的審判,早在十幾年前,就應該降下了。”
他腦海中回想起對方最後的話,怎麼想也覺得難以理解。
他已經失去了和黑澤法子對話的機會,隻能從别的地方入手調查,他想搞清楚事情的來由。
轉了轉手中的筆,無視在講台激情講課,唾沫橫飛的夜蛾正道,坂田銀時繼續寫着檢讨書。
檢讨書裡,一個小松鼠和她生了病的松鼠媽媽在森林裡相依為命,最後的結局裡媽媽的病治好了,她也交到了很多朋友。
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坂田銀時給這個故事落下最後一筆。
隻可惜,童話也隻是童話。
坂田銀時讓五條家把禦三家的其他兩家一起拉了過來,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時候,禦三家總是會異常團結。
這使得原本總監部質問坂田銀時的情況,變成了現在這樣禦三家和總監部的對弈。
當攪動的水越渾濁,底下藏匿的污垢就越容易浮現出來。
證據确鑿,總監部無從辯駁,得以讓禦三家齊心協力,從他們身上挖下一大塊利益。
坂田銀時也如願獲得了一些資料,其中就有拍賣會買賣的部分詳細名目。
意外的是,被黑澤法子殺害的人,不屬于總監部,隻是一名商人,在他早年經營的還是個小公司的時候,有段時間公司效益不行,但是又奇迹般的周轉了起來,這段經曆被業内津津樂道。
這一段故事單拎出來,或許是個勵志的奮鬥史。
但如果結合黑澤琴枝的術式·點石成金呢?
坂田銀時不太願意将二者聯想起來,畢竟這得犧牲多少,才能夠用術式獲得足夠一個小型公司周轉的金額啊。
這未免有些太過殘忍。
另一份資料則是組織和參與拍賣會相關利益鍊的高層名單。
為了這份資料,總監部還上演了一出查抄内鬼的戲碼,一部分人趁機将自己的對手當做擋箭牌推了出去。
而涉及到避無可避的自己人時,則是想盡辦法減少其參與的痕迹,降低事後實在保不住的時候會對他降下的懲罰,并且提前對其停職。
明面上說是懲戒,實則讓其暫避風頭。
潑完髒水,還想保住自己人,這既要又要的做法看得坂田銀時隻想笑。
但這問題涉及到組織内部結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眼下時間不多,所以他選擇開始着手于自己眼下的事情。
在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翻閱完厚厚的一沓交易明細之後,坂田銀時找到了其中耗不起眼的黑澤琴枝的姓名。
和他猜想的一樣,黑澤琴枝是被那個商人買走的,原因估計就是看中了她的術式。
他利用五條家的人脈,在十幾年前的失蹤人口名單中,找到黑澤琴枝的姓名,再通過警局中記錄的報案人,輕松地找到了她的家人。
時隔多年,早已放棄希望的老夫妻,再次在醫院看到自己寵愛的女兒,卻沒想到對方變成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