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讨厭被人噓寒問暖,讨厭被人關心在意,還害怕與人談心。從前她總想永遠待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隻有她自己的空間。
但情緒是無法控制的,愛她的人因她而傷感她也會有所觸動。可她甯願捂住那顆跳動的心,都不願真正敞開心扉。
葉霁雨不會将事情的全貌告訴别人。
阮娣回來坐在她身邊,跟着的還有幾位端菜侍女。
菜上齊後,阮娣小聲詢問他們:“你們……怎麼不吃?”
“對啊你們怎麼不吃?”祁歌站起身給自己夾菜,不管一臉沉默的葉江兩人。
葉霁雨将傷感逼回去,揚起唇角對江玄說:“……吃飯。”
這一切同江玄沒有關系,自己不該影響他的情緒。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的,她覺得自己肯定有什麼心理疾病,情緒總是大跌宕,可隻要不想到與葉泊禹相關的便沒事,真厲害啊父親。
葉霁雨想着,給江玄夾了坨魚肉,又安安靜靜地吃飯。
祁歌:“這飯太好吃了嗚嗚嗚,阮小姐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天過得那叫一個慘!太感謝你了阮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阮娣嘴角抽搐,慢吞吞地說:“你聲音好大……食量也大……”
祁歌拍了下桌子,朝阮娣作揖:“一般一般,不過多謝阮小姐誇獎!我從小就中氣十足,八歲就能一次性吃八碗飯,父親常說我的體質極适合修仙。我也覺得我的體魄的确異于常人,瘸腿隻用一晚上就能好得差不多!”
葉霁雨聽見阮娣的嘀咕聲。
“心真大……誰在誇你?再吃家裡就沒米…………”
“……”葉霁雨擋嘴輕笑,雙眼不去看桌上幾個空盤,擡眸瞧屋内裝潢,瞧見正中央挂着的古畫。
這副畫,怎麼和葉府的那副差不多?
也是翠衣美人,這次手中拿了一把寒光四溢的劍,背對着看不清面容。而且兩幅都對她有特别的吸引力,像是目光被推着去看。
“這畫真好看。”她嘗試從阮娣口中套出些什麼。
阮娣擡頭看了一眼陳舊的古畫,略顯興奮,說話也不慢吞吞了:“我也覺得很好看,而且這幅畫不是普通的裝飾畫,每逢佳節家人都會向她上香。”
葉霁雨果真看見古畫下方的香爐,插了幾根未燃盡的香。她放下竹筷,繼續問道:“畫中女子是位神仙嗎?”
“算是吧,也是我母親的救命恩人。當年我母親懷着我的姐姐去寺廟上香,歸家途中偶遇山匪,多虧了她。”
阮娣的腦中展開一系列場景。
母親被山匪綁架,驚慌失措時一女子從天而降。
刀光劍影間迅速将山匪斬除,救出哭得梨花帶雨的母親,輕聲安慰:“夫人别怕,讓我護送您回家。”
“女俠,你是奴家的救命恩人,奴家無以為報!”說着竟掩面哭泣。
阮娣:“然後母親便胎心不穩要生了。女俠連忙帶她去了最近的醫館,臨走時還替母親付了錢,丫鬟沖出去找她,在一家酒樓找到了她。”
“女俠可否告知姓名?這樣我家夫人也替您祈福...”
女俠吐出嘴裡咬了一半的鹽酥雞,擺手道。
……
阮娣說:“她叫鶴水寒。”
葉霁雨點點頭,心想這女俠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四川人。不叫鶴水寒,隻是被鹽酥雞鹹到想喝水。
“後來母親憑記憶讓畫師作出這副畫,便一直挂在了這裡。可惜再也沒碰見鶴大俠,姐姐猜測她有可能是飛升成仙了。”阮娣長歎一聲,略有傷感。
葉霁雨安慰她:“那是好事啊,你們一家為她祈福這麼多年,她成仙也有你們的功勞。”
阮娣眨巴眼睛:“我是在想……用了好多香火錢。搞得家裡沒多少錢了…………要債也要不回來。”
葉霁雨:“……”
“還有沒有飯?”祁歌舉起空碗。
目光齊齊落在阮娣身上,葉霁雨讪讪一笑:“我看院子風景好,阮姑娘你帶我去看看吧。”
丢死人了為什麼和這種人一塊啊……
阮娣仿佛找到了救星,抓住她伸過來的手,兩人慌慌張張走出去,開小差的侍女見阮娣不在了,也慌慌張張出去找。
隻留江玄和祁歌。
“那院子有什麼好看的,還沒我家漂亮,切……”祁歌氣呼呼地夾菜幹吃。
江玄一言不發,坐在桌旁拔出佩劍,旁若無人地擦拭起來。
院子裡有她。
*
屋檐上的女人難以置信地盯着葉霁雨腰間那把劍,嘴唇止不住抽動,徹骨寒冷蔓延至全身。
一群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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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姐,多謝你,”阮娣真摯說道,“多虧你鼓勵我去彈琴,德妃娘娘才能對我頗為賞識……她說,等過了這陣就将我賜給四皇子……做側妃。”
葉霁雨點頭回道:“那我便提前恭喜你,禮成後可要寫信給我,讓我知曉。”